婦人肅然起敬:“難怪這麼老道!”她猶豫片刻,四下看看又壓低聲音,“我有個侄女月事一直不準,婆家嫌她不能生養能帶來給您看看嗎?”
“當然可以。”林小草點頭,“女子諸疾,本就不便與男醫言明。我這醫館專為此設,您盡管帶人來便是。”
婦人千恩萬謝地走了,臨走還多買了一瓶金瘡藥,說是當家的砍柴常傷着手。
“看吧,娘。”林小草收起診金,雖然隻有二十文錢,卻意義重大,“總會有人來的。”
陳秀紅笑着點頭,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這半年來,她比在京城時顯老了,精氣神卻好了許多,再不用日夜懸心丈夫又惹什麼禍事。
午飯後,林小草挎上藥簍:“娘,我上山采藥。”
“去吧,早些回來。”陳秀紅正在教小滿認草藥,頭也不擡地應道。
靈山不高,卻林木蔥郁,草藥豐富。林小草輕車熟路地沿着小徑向上,不時停下采摘路邊的草藥。半山腰處,兩座并排的墳茔靜靜矗立在一棵老松樹下,她娘在那裡為外祖父外祖母立了衣冠冢。
而在旁邊一棵新栽的野梅樹下,埋着周翠花墓前的土。林小草取出懷中的木梳,輕輕放在墓碑前:“”奶奶,我帶您回來了。“”
山風拂過,野梅樹的嫩葉沙沙作響,仿佛在回應。林小草盤腿坐下,像從前在家裡向祖母彙報醫術進展那樣,絮絮叨叨地說起近況。
“醫館開張了,雖然人不多但我收了兩個徒弟,都是窮苦人家的女孩,聰明伶俐娘身子好多了,小滿開始學認字了”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奶奶,您說的小心沈我還是不明白。不過沈公子應該在西疆好好的希望他一輩子都不知道我騙了他”
一片樹葉飄落,輕輕覆在木梳上。林小草笑了笑,起身拍拍衣裙上的塵土:“我再去采些藥,晚些來看您。”
采藥歸來時,夕陽已經西斜,醫館門前竟站着幾個人,陳秀紅正忙着招呼。見林小草回來,她如釋重負:“小草,快來看看!這位大嫂帶着女兒等半天了!”
來人是上午那位婦人的妹妹,帶着十四歲的女兒來求醫。小姑娘面黃肌瘦,月事半年未至,被婆家嫌棄要退婚。
林小草仔細診查後,溫聲道:“不是大病,吃幾服藥調理就好。”她開了方子,又教女孩幾個調理穴位的按摩手法。
“林大夫”婦人搓着手,面露難色,“這診金”
“不急。”林小草将包好的藥遞給她,“等孩子好些了,讓您姐姐帶些山貨來抵就行。”
婦人感激涕零,臨走時突然說:“林大夫,我娘家村裡還有幾個這樣的姑娘能帶來給您看看嗎?”
“随時歡迎。”林小草微笑,“若是路遠,提前捎個信,我也可以出診。”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青囊醫館”的名聲漸漸傳開。來看病的多是婦人,有經期不調的,有産後虛弱的,還有羞于向男醫啟齒的隐疾林小草來者不拒,醫術精良又體恤民情,很快赢得了鄉鄰的信任。
半年後的一個傍晚,醫館剛要關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前——胡栓子!
“胡叔?!”林小草又驚又喜,“您怎麼”
胡栓子風塵仆仆,卻笑容滿面:“可算找到了!我跑了三個縣才打聽到你們!”他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沈小将軍托我帶給你的。”
林小草手一抖,差點打翻藥碗:“沈沈小将軍?”
“是啊!”胡栓子壓低聲音,“老趙把信給我後,我看見你說要給沈小将軍,我便托人送去了,沈小将軍看完立刻派人找我打聽你們下落。正巧我要回老家探親,就順路送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