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5頁)

小時候的茜茜時常哭着喊着找爸爸,但大了些她就明白了,爸爸生病了,所以沒辦法長時間擁抱她,陪她出門玩,她變得更加懂事聽話,從來不會賴在付斯越身上給他增加負擔。

有這麼個孩子,很累卻很幸運。

那時候的付斯越一點生的希望都沒有,他很感動宋欣兒拼了命把自己救起來,卻始終找不到生存的欲望,癌症像吞金獸一般大口大口貪食着宋欣兒的财産,他幾次三番尋死,不想再拖累任何人。

直到宋欣兒抱回來一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孩子。

她那麼小,臉蛋像花瓣一樣柔軟嬌嫩,連哭泣都是細聲細氣的,小手緊緊攥着付斯越的手指,付斯越茫然地看向宋欣兒,一大一小的兩張臉頰上透露出同樣的疑惑。

“這是我姐姐的孩子,”宋欣兒深吸一口氣,難過道,“她的丈夫是軍人,為國捐軀後,姐姐殉情了。”

“孩子還一歲半,我們一起把她養大,好不好?”

這時候付斯越才知道,宋欣兒作為醫生的儲蓄早就在他頻繁的病重中用完了,現在他治療的所有費用都是茜茜的爸媽留下來的撫恤金和遺産。

他抱緊了這個失去雙親的孩子,就像抱緊了年幼時期的自己,潸然淚下。

從這天後,付斯越再也沒有想過自殺,他的生命中多出了一個和宋欣兒一樣重要、還需要他養育長大的小小孩童,那沉甸甸的責任感成為了他活下來的錨點。

他愛着茜茜,就如同茜茜愛着他一樣。

外面再怎麼寒冷,車裡還是像一個溫暖的港灣,茜茜得到了爸爸的承諾,心滿意足地睡着了,付斯越解開她的圍巾,聲音淡淡的。

“湖邊那個人是許南煙,對嗎?”

宋欣兒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她下意識想反駁,但隻能良久的沉默。而付斯越就在這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笑了笑,眉眼如同溫柔舒展的柳葉:“宋欣兒,你在怕什麼?”

“我……”宋欣兒看向大路,悶悶地說,“我沒有。”

“我不會再愛那個人,”付斯越依舊是那麼輕卻那麼堅決的語氣,“宋欣兒,我不會再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賤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

宋欣兒隻恨自己嘴笨,但她從内視鏡看到後座的付斯越,他嘴角竟帶着一點淡淡的笑意,絲毫看不出來難過和勉強。

“宋欣兒,你真的好笨啊,”付斯越的眸子閃了閃,“真的。”

莫名其妙被說笨,宋欣兒卻覺得有些甜蜜,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在擔心付斯越是否會重新愛上許南煙,更害怕他會再次被傷害。

三年前的那一幕也成了她的心理陰影,看着湖中人事不省的付斯越,宋欣兒頭腦前所未有的冷靜,她沒有經過付斯越的允許,直接替他辦理了銷戶,帶着他南下而去。

現如今就像是一場噩夢的後續,再次看到許南煙,她下意識捏緊了拳頭,如果不是抱着孩子,她一定會把許南煙打一頓。

付斯越說完那句話就默不作聲了,他垂下眼帶着點淡淡的笑意,撫摸着女兒熟睡而微微發紅的臉頰。

三年間,宋欣兒沒有表過白。

她愛付斯越的時間很長,卻因為笨拙和許南煙的截胡一次次錯過,那麼多個互相依偎的時刻,宋欣兒隻是想着能夠保護好他就足夠了,他開心快樂就足夠了。

不管付斯越愛不愛她,隻要能和他還有茜茜在一起,對于宋欣兒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此時此刻,她卻從付斯越那帶着點縱容笑意的語氣中聽懂了什麼,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就好像預感到了即将發生的事情。

“我……”她手足無措,停下車後,打開了後座的門,伸手去接熟睡的茜茜。

付斯越卻伸手制止了她接下來要說的内容,因為病弱,他現在白得欺霜賽雪,眸子漆黑晶亮,笑着道:“噓,以後再說。”

付斯越不是一塊木頭或者鐵闆,三年來宋欣兒無微不至的關懷早就捂熱了他被許南煙冷透的心,隻是在他的癌症沒有治好前,他哪敢給任何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