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冷透了。
那片刻的動搖早已被這噴湧的鮮血和歇斯底裡的瘋狂沖刷得蕩然無存。
隻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一種靈魂出竅般的麻木。
我甚至沒有彎腰去撿地上散落的東西。
隻是用冰冷僵硬的手指,撥通了報警電話。
然後,我轉身。
沒有奔跑,沒有尖叫。
隻是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的木偶。
一步一步,異常沉重卻又異常決絕地走向那扇冰冷的公寓樓門禁。
感應門無聲滑開,我走了進去。
沒有回頭再看一眼身後那對在血泊中互相撕扯、糾纏、尖叫的「苦命鴛鴦」。
厚重的門禁在身後緩緩合攏,徹底隔絕了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崩潰的嘶吼。
我大口呼吸着,胸腔滿滿的窒息感。
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除了恐懼。
還有極緻的、掏空靈魂的疲憊。
是一種看透人性瘋狂本質後,深入骨髓的、凍結一切的冰冷。
警察和救護車來過,帶走了溫意和崩潰的裴寂。
物業經理戰戰兢兢地來詢問過情況。
我三言兩語打發了,隻說是「精神不穩定的陌生人糾纏」。
世界似乎又恢複了表面的秩序。
但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靜。
裴寂能找到這裡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溫意手腕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隻會成為裴寂甩不掉的、更加沉重的枷鎖。
以及……她日後更加瘋狂的籌碼。
他們就像兩股相互撕扯、又無法徹底分開的藤蔓。
帶着劇毒,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而我,隻是不幸被卷入其中的無辜者。
真正的恐懼,并非來自刀鋒的寒光或噴湧的鮮血。
而是那種被「不死不休」的偏執纏上的、深入骨髓的無力感。
他們不怕死,或者說,他們用「死」作為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