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母親很少聯系我們,偶爾的電話也總是說些無關痛癢的話。
倒是去年冬天,我在醫院值夜班,碰到一個被父母逼着練琴、偷偷用刀片劃手的小姑娘,突然就想起了蘇瑤。
我托人給母親帶了本自己寫的繪本,講的是兩個女孩如何學會分享與尊重。
見面的地方約在茶館。
母親比記憶中蒼老了許多,頭發染得烏黑,卻遮不住發根的灰白。
蘇瑤坐在她身邊,穿着職業套裝,手指上沒有鋼琴繭,倒有不少倒刺——她最終沒能成為鋼琴家,高中畢業後就嫁了人,後來又離了,現在在超市做收銀員。
“你過得真好。”母親看着我,眼神複雜,有羨慕,也有不易察覺的愧疚。
“你爸跟我說,你開畫展了。”
蘇瑤沒說話,隻是一個勁地喝茶。
中途她去洗手間,我也跟了出去。
鏡子前,蘇瑤突然說:“小時候對不起。”
6
她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
“我那時候不懂事,總搶你的東西。”
我看着她眼角的細紋,想起小時候那個搶糖吃、剪她頭發的小女孩,心裡突然就松了。
“都過去了。”我遞過一張紙巾。
“我現在做兒童心理輔導,見過很多像我們小時候一樣的家庭。其實你那時候也挺可憐的,被架在寶貝的位置上,連哭都得看大人臉色。”
蘇瑤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和當年那個撒潑的小女孩判若兩人。
回去時,父親在茶館門口等我,手裡拎着我愛吃的糖炒栗子。
“聊得怎麼樣?”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剝開一顆栗子,塞到他嘴裡:
“爸,下周帶媽和蘇瑤來家裡吃飯吧,我做紅燒肉。”
父親愣住了,随即眼眶就紅了。
那天的陽光特别好,透過餐廳的落地窗,在地闆上投下長長的光斑。
母親局促地坐在沙發上,看着我和明宇忙前忙後,突然說:“安安,你左耳還疼嗎?“
我笑着搖頭:“早不疼了。“
蘇瑤給我夾了塊排骨:“姐,你做的比媽做的好吃。”
母親瞪了她一眼,嘴角卻偷偷翹了起來。
飯後,明宇陪父親下棋,母親在廚房幫我洗碗。
水流嘩嘩地響,母親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