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你放的那場滔天大火裡！在我奄奄一息，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
“是劉嬷嬷！她沖進了火海！她找到了我！”
話音落下，全場嘩然一片。
“大火燒毀了我們的臉，燒焦了我們的頭發，燒爛了我們的衣服，誰也分不清誰是誰。”
“是劉嬷嬷，是她拼着最後一口氣，扯下我染着血污的裡衣穿在自己身上，把她自己那件相對完好的外衣裹在我身上。”
“是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我推向了唯一一個還未被烈火完全吞噬的狗洞！”
“在烈火吞噬她的最後一刻，用嘶啞的聲音對我喊：殿下，活下去。替老奴活下去，替老奴全家報仇啊！”
“而你！裴瑾琛！”
我指向他，因為極緻的恨意指尖顫抖。
“你帶着人沖進來救火，看到的隻是穿着我裡衣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劉嬷嬷！”
“你把她當成了我！你認定那就是你的公主！”
“于是，為了掩蓋你放火的罪行，為了坐實我死于瘟疫引發的大火，你對外宣稱公主不幸死于瘟疫！”
“然後，為了你那惡毒的鎮壓邪術！你命人将我，實則是劉嬷嬷的焦屍，扒皮拆骨！分屍一百零八塊！”
“你親手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酷刑，所有折磨，所有非人的痛苦最後……”
我的聲音哽咽，泣不成聲：“最後，都是劉嬷嬷替我……受下了！”
“她替我穿了那件染血的裡衣，她替我躺進了那具棺椁，她替我承受了你剝皮拆骨的酷刑，她替我被你锉骨揚灰填在這蓮花台下，被你整整鎮壓了三年！”
“裴瑾琛！”
我聲嘶力竭，字字泣血，“你鎮壓的，從來都不是我的怨魂。”
“而是劉嬷嬷！是這個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最後卻用生命救了我的忠仆，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冤魂！”
皇帝的身體劇烈搖晃，老淚縱橫，看着那張焦黑的臉，顫巍巍伸出手。
裴瑾琛徹底癱軟在地，面無人色，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連狡辯的力氣都沒有了。8
皇帝震怒，龍目赤紅：“來人，給朕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劉嬷嬷的遺骨找全！”
鐵鍬翻飛，泥土飛揚。
一塊塊焦黑，碎裂的人骨被挖出。
整整一百零八塊，散落在花園、假山，甚至馬廄之下……
仵作顫抖着捧起蓮花台下混着骨灰的流沙：“陛下，此中碎骨确是人顱無疑，年歲與劉嬷嬷年紀相符……”
話音落下，裴瑾琛癱在地上，面如死灰。
小娥卻猛地掙脫束縛，連滾帶爬撲到我腳下，涕淚橫流：“公主，公主饒命啊，您沒死，您沒死真是太好了！”
“你還記得奴婢嗎？奴婢是從小貼身照顧你的小娥啊！奴婢是被逼的，都是裴瑾琛，是他強占了我。”
“我一個低賤婢女，不敢不從啊，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奴婢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