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飛箭上的毒一直控制不了,手臂傷勢突然加重,孫飛卧病在床不能外出。
朝堂上,太和殿的梁柱上,盤龍金漆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通政司參議捧着八百裡加急的奏章,聲音因急促而劈裂:“陛下!柔蘭部族在西北邊境異動。昨夜已攻破三座烽燧,殺我戍邊将士三百餘人!”
朝堂一片嘩然,殿内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
吏部侍郎踉跄着出列,官帽上的珊瑚頂珠晃得人眼暈:“柔蘭人素來臣服,怎敢突然犯境?定是有人暗中挑唆!”
“挑唆?”兵部侍郎的虎嘯聲撞在殿梁上,震得鎏金銅爐裡的香灰簌簌掉落。
“三百将士的血還沒幹!難道讓柔蘭人打到京城來嗎?”他按着腰間的佩劍,甲葉碰撞的脆響裡滿是怒火,“臣請陛下即刻出兵,蕩平柔蘭部族!”
武将們齊刷刷跪倒一片,玄色朝服鋪在金磚上,像片翻湧的烏雲:“臣等請戰!”
景澄站在一旁,陰影下看不清表情。
一群跟風之人。
李斐的手一下一下敲在扶手上,對太監總管使了個眼色。
“還有其他意見嗎?”
李斐目光掃過階下的文臣。
往日裡總以“國庫空虛”為由反對出兵的禦史台,今日竟無一人出聲。
以往意見相左的文臣武将居然在此刻形成了統一。
“都起來吧。”李斐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威遠侯目前卧病在床,情況危急,出兵之事,需從長計議。”
戶部尚書連忙接話:“陛下聖明!西北軍熟悉地形,當年孫将軍曾三次擊退柔蘭人,不如就讓西北軍出戰?”
他偷瞄了眼武将隊列,見無人反駁,又補充道,“孫将軍雖有傷在身,但副将孟英傑随他征戰多年,經驗豐富,足以擔此重任。”
“孟英傑?”老将王鎮遠猛地出列,花白的胡須氣得發抖,“那小子太過年輕,上次追擊柔然殘部還中了埋伏!讓他當主帥,是想讓西北軍全軍覆沒嗎?”
“王将軍此言差矣。”戶部尚書拱手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孟副将年輕有為,正該曆練曆練。再說,有威遠侯在後方坐鎮,定不會出岔子。”
這話像根針,刺得衆臣面面相觑。
誰都知道孫飛的手臂傷了月餘,傷口反複發炎,昨夜還發着高燒,此刻怕是連劍都握不住。
讓孟英傑獨當一面,無異于将西北軍往火坑裡推。
但,誰也不确定皇帝是什麼态度。
李斐的指尖在龍紋扶手上頓了頓:“孟英傑确有才幹,朕信得過他。傳旨,調西北軍一萬,由孟英傑統領,即刻開赴邊境阻擊柔蘭人。”
“陛下,”李斐話音剛落,景澄忽然出列,玄色披風掃過地磚,帶起一陣微風,“孟副将雖勇,卻少了些沉穩。臣願領神武營精兵五千,助他一臂之力。”?
李斐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帶着審視:“景将軍是覺得朕的安排不妥?”
?“臣不敢。”景澄垂眸道,“隻是柔蘭人此次來勢洶洶,多些兵力總是好的。”
“不必了。”李斐揮了揮手,“朕信得過西北軍。倒是孫将軍的傷,讓朕憂心。傳旨,調太醫院院判即刻前往威遠侯府,務必讓孫将軍早日康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