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孫穎幼時總愛跟在自己身後,軟糯地喊着“哥哥”,那時的她眉眼彎彎,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卷入這深宮漩渦。
“備好馬車。”孫飛拿起挂在牆上的披風,聲音裡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我去見陛下。”
禦書房的燭火徹夜未熄。
李斐看着跪在地上的孫飛,手中把玩着一枚玉印,那是前日剛鑄成的京城防務印信。
殿内的檀香燃得正旺,模糊了君臣二人的面容。
“孫将軍深夜入宮,就是為了替貴妃求情?”李斐的聲音不高,卻帶着無形的壓力。
“那日在禦花園,她沖撞太後,毀壞禦花,朕若不嚴懲,何以服衆?”
孫飛叩首在地,額頭抵着冰冷的金磚:“臣妹無知,沖撞太後确實該罰。但她已在昭陽殿思過七日,想必已然知錯。”
“知錯?”李飛笑看着跪在地上的孫飛:“威遠侯遠在宮外,如何知道她已知錯?”
孫飛一動不動:“求陛下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
李斐輕笑一聲,将玉印放在桌案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年幼無知?她入宮已有一段時間,一直嚣張跋扈,朕看,是該好好長長教訓了。”
李斐話鋒一轉,目光落在孫飛身上,“不過話說回來,最近京城不太平,先前朕念你身體還需修養,便沒有讓你立即上任。”
話裡有話,已然讓孫飛明白其中意思。
孫飛心中一凜,知道正題來了。
他早已料到李斐會借此施壓,便伏地道:“臣身體已然康複,明日便帶領禁軍,加強京城巡邏,定保京城平安。”
李斐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孫将軍能以國事為重,朕很欣慰。”
他在一份奏折上批了幾個字,“貴妃雖無知,但念在她并非有意沖撞太後,禁足便解了吧。你讓她明日去慈安宮給太後請個安,這事就算過去了。”
孫飛叩首謝恩,退出禦書房時,天空已泛起魚肚白。
寒風卷着雪沫子打在臉上,李斐輕易就解了孫穎的禁足,顯然是早已料到自己會妥協。
昭陽殿解了封禁,孫穎正在試穿一件新做的桃粉色宮裝。
聽到太監宣旨的聲音,她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對着碧月得意道:“我就說,陛下心裡還是有我的。”
碧月替她整理裙擺:“主子說的是。隻是去慈安宮請安,還是得謹慎些。”
孫穎對着銅鏡理了理鬓發,鏡中的自己依舊明豔動人:“放心,太後再怎麼不喜歡我,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也不會為難我。”
公主府的暖閣裡,李淮月正聽着景澄彙報孫飛入宮的經過。
炭火燒得正旺,她卻将手縮在狐裘袖中,指尖冰涼。
“李斐這招以退為進,倒是高明。”李淮月端起茶盞,水汽氤氲了她的眉眼。
“用孫穎的禁足逼孫飛接手京城防務,既堵住了悠悠衆口,又能将孫飛牢牢掌控在自己眼皮底下。”景澄走進來,也聽聞了這件事。
“今日早朝,發生什麼事嗎?”
景澄搖頭:“倒是沒有,隻是孫飛”他想了想今日的怪異之處:“怕是以後難合作了。”
今日孫飛對李斐畢恭畢敬,看來為了保住孫穎,他不會再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