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個監守自盜!”他抑制不住臉上的怒火,“兩淮鹽稅,國之命脈!竟成了爾等囊中私物!一個從四品同知,幾年便能蛀空半壁鹽倉,這滿朝文武,還有幾人是幹淨的?!”
殿下衆臣當即跪在地上,全部噤若寒蟬,無人敢直視天顔。
一些曾與曹家往來密切、或同樣在鹽務上伸手的官員,早已面無人色,官袍下的雙腿微微發顫。
首輔葉宏昌不着痕迹的看了三皇子一眼。
三皇子趙應鈞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這次清洗,有李氏傳來的情報,他提前命人收走證據,被查到的都是一些棄子。
不然被查到的銀子就不是那幾百萬兩了。
雖然抓到了曹崇文,但鹽引案拔出蘿蔔還帶泥,不是一日兩日就能了解的。
下朝後,宮門朱牆夾道間,趙應鈞快步追上謝沉舟玄色的身影。
“謝指揮使留步,曹同知一案雷霆萬鈞,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對侯爺的嘉許,連本王聽着都與有榮焉啊。”
謝沉舟腳步未停,隻側首略一颔首:“殿下謬贊,為君分憂乃臣子本分。”
趙應鈞與他并肩而行,壓低的嗓音裹着試探:“侯爺此番查抄曹府,牽連之廣令人心驚。鹽稅積弊多年,如今能借侯爺之手肅清,實乃社稷之福”
他頓了頓,抛出了自己的橄榄枝,“隻是不知,後續牽連的戶部、漕運幾處,侯爺可需助力?”
謝沉舟腳步不停,不鹹不淡道:“殿下慎言,此案由陛下親裁,臣隻聽聖命行事。”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趙應鈞面上的溫雅笑意瞬間凝固,随即像是投入寒潭的石子,一圈漣漪漾開便迅速沉入幽深,隻餘下眼底一絲未及收斂的錯愕與陡然竄起的陰霾。
他停在原地,望着男人離去的背影。
宮牆的陰影打在他半張臉上,使得那副慣常端方的皇子儀容,驟然添了幾分晦暗不明的陰沉。
好一個油鹽不進的謝沉舟。
他多次主動示好,都被男人給漠視,趙應鈞仿佛被羞辱了一般。
“很好。”他幾乎是從齒縫中低低擠出這幾個字,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帶着森森寒意,“謝沉舟你既如此不識時務來日方長。”
“姨娘,姨娘不好了!老爺、老爺他”
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跑到曹又菡身邊,被她身邊的大丫鬟斥責了一聲。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好好說侯爺怎麼了?”
小丫鬟吞了吞喉嚨,“不,不是咱們侯爺,是曹府。”
她頓了頓,小心看了曹又菡一眼,“姨娘,曹府昨晚被錦衣衛圍住了,老爺被被侯爺親自抓進诏獄了”
曹又菡正哼着小曲兒描畫新的的眉黛,聞聲手猛地一抖,黛筆“啪”地摔在地上,斷成兩截。
“你胡說什麼?!”
她立刻大罵道:“不可能!我爹是朝廷命官,曹謝兩家還是聯姻,侯爺怎麼會抓我爹!定是你這賤蹄子聽錯了,敢咒主子?”
那小丫鬟吓得渾身發抖,磕頭如搗蒜:“姨娘,奴婢不敢!千真萬确啊,外面都傳遍了!”
“不,我不信,我這就去找侯爺!”
曹又菡臉上帶着惶恐,不敢信卻又害怕這是真的,拽着裙子,飛快往外跑,卻還沒跑去前院,就被染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