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把手機屏幕怼到他眼前,拇指按在邵瑤瑤那張自拍照上,指甲幾乎要戳穿屏幕。
霍景文的表情瞬間變了。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喉結上下滾動,那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慌亂,像是入室行竊的小偷被房主當場按在贓物上時的窘迫。
但轉瞬間,他的表情又變成了另一種我同樣陌生的模樣。
一種混合着惱怒、不耐和理直氣壯的防禦姿态。
“瑤瑤她…剛來沒多久,可能是看錯了…”他結結巴巴地說着,突然聲音拔高,“但這能怪她嗎?誰還沒有個看走眼的時候!”
我盯着他發紅的眼睛,忽然覺得面前這個人陌生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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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間的冷氣從門縫裡滲出來,我卻感到一股灼熱的氣流直沖頭頂。
“看走眼?”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那可是爸救命的三十萬。”
霍景文猛地站起來,大衣上還沾着地上的灰塵:“我已經複查過了!是真的又這麼樣!我已經說過瑤瑤了!”
他的唾沫星子濺到我臉上:“你非要在這個時候無理取鬧嗎?爸剛走,你就不能……”
“你複查過?”我打斷他,“在我們等着救命錢的時候?你複查的結果就是讓邵瑤瑤發朋友圈炫耀你的偏袒?”
霍景文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種令人心寒的冷笑:“周知漁,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瑤瑤隻是個新人,出點錯很正常,你一定要鬧到她丢了工作才行嗎?”
他向前逼近一步,身上還帶着常年在古董房浸染的檀香味,“還是說,你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早就看瑤瑤不順眼,想借題發揮?”
我後退半步,後背貼上冰冷的牆壁。
這一刻,我忽然看清了這個同床共枕七年的男人。
他眼神裡的閃爍不是愧疚,而是算計;
他通紅的眼眶不是因為悲痛,而是因為被戳穿的惱羞成怒。
我後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那個花瓶是我外公的收藏,1949年從故宮流出來的。全世界現存不足百件的宋代汝窯,你覺得我會認錯?”
霍景文的表情僵住了,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熟悉的鈴聲,卻設置了一個特别的震動模式。
兩短一長,像是某種暗号。
他看了一眼屏幕,手指明顯抖了一下,下意識就要按掉。
“工作電話,不接了吧。”
“接啊。”我微笑着說,嘴角的肌肉僵硬得發疼。
“開免提。讓我也聽聽,是什麼樣的工作電話,值得在這種時候打來。”
霍景文的眼神飄向太平間的大門,仿佛那裡會有救兵出現。
最終,他咬了咬牙,按下接聽鍵,卻故意避開了免提鍵。
“濕乎乎~”邵瑤瑤甜膩的聲音即使不外放也清晰可聞,“那個花瓶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我跟财務部說是客戶自己拿錯了,把赝品拿成了真品…對了,你那邊怎麼樣?周知漁那個黃臉婆沒發現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