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2頁)

但出乎我意料,他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真的從助理那裡拿了紙筆。

俯下身,随手在一張餐巾紙上寫下了一份承諾書,簽上自己的名字,遞給了我們老闆。

我看着他這個動作,心裡竟然真的生出幾分驚訝。

他這樣都還不發火,看來這半個月确實讓他成長了不少。

隻是這成長來得太晚,真有點「我來時不逢春,我走時春已暮」的諷刺意味了。

設備很快架好,大家興高采烈地準備合影。

席呈恢複了他的專業姿态,開始給大家調整位置。

他指揮着誰站高一點,誰往左一點,聲音洪亮,井井有條。

輪到我的時候,他拿着相機,透過取景框看了半天。

然後擡起頭,目光越過我,看向我身邊的老闆,用一種極為專業的口吻建議道:

「老闆,作為攝影師,我能不能提個要求?」

「為了整體畫面的構圖和突出重點,可以讓這位小姐站得更靠前一點嗎?」

他的語氣聽起來公事公辦,但那點小心思,昭然若揭。

他想用這種方式,來彰顯他對我的「特殊照顧」,來證明我在他心裡依然是「核心」。

老闆聽完卻有點疑惑,他扭頭看向我,一臉不解地問:

「詩棠,你還要站到哪裡去?」

我笑了笑,沒說話,隻是自然而然地和老闆一起,并肩走到了早已為我們空出來的、最正中的c位上。

「不知道啊,可能這位攝影師不知道我本來就該站中間吧。」

我笑着說。

這次的項目,從頭到尾都是我主導的,慶功宴的合影,理所當然是我和老闆一起站主位。

這是職場上最基本、最無需言明的規則。

席呈舉着相機,徹底愣住了。

他臉上的表情在一番變化後化為一片混雜着難堪的茫然。

他看着我和老闆并肩站在最耀眼的位置,看着周圍所有同事都理所當然地以我們為中心排開陣型,眼神裡滿是失焦的恍惚。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有些悲哀。

不是為我們逝去的感情,而是為他。

我們在一起十年,整整十年。

他甚至從來都不知道,我在公司到底是什麼職位,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他隻知道我忙,我加班,我掙得比他多。

他享受着我努力換來的一切,卻對我為此付出的心血、在職場上取得的地位一無所知。

明明,我以前跟他提過很多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