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我意料,他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真的從助理那裡拿了紙筆。
俯下身,随手在一張餐巾紙上寫下了一份承諾書,簽上自己的名字,遞給了我們老闆。
我看着他這個動作,心裡竟然真的生出幾分驚訝。
他這樣都還不發火,看來這半個月确實讓他成長了不少。
隻是這成長來得太晚,真有點「我來時不逢春,我走時春已暮」的諷刺意味了。
設備很快架好,大家興高采烈地準備合影。
席呈恢複了他的專業姿态,開始給大家調整位置。
他指揮着誰站高一點,誰往左一點,聲音洪亮,井井有條。
輪到我的時候,他拿着相機,透過取景框看了半天。
然後擡起頭,目光越過我,看向我身邊的老闆,用一種極為專業的口吻建議道:
「老闆,作為攝影師,我能不能提個要求?」
「為了整體畫面的構圖和突出重點,可以讓這位小姐站得更靠前一點嗎?」
他的語氣聽起來公事公辦,但那點小心思,昭然若揭。
他想用這種方式,來彰顯他對我的「特殊照顧」,來證明我在他心裡依然是「核心」。
老闆聽完卻有點疑惑,他扭頭看向我,一臉不解地問:
「詩棠,你還要站到哪裡去?」
我笑了笑,沒說話,隻是自然而然地和老闆一起,并肩走到了早已為我們空出來的、最正中的c位上。
「不知道啊,可能這位攝影師不知道我本來就該站中間吧。」
我笑着說。
這次的項目,從頭到尾都是我主導的,慶功宴的合影,理所當然是我和老闆一起站主位。
這是職場上最基本、最無需言明的規則。
席呈舉着相機,徹底愣住了。
他臉上的表情在一番變化後化為一片混雜着難堪的茫然。
他看着我和老闆并肩站在最耀眼的位置,看着周圍所有同事都理所當然地以我們為中心排開陣型,眼神裡滿是失焦的恍惚。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有些悲哀。
不是為我們逝去的感情,而是為他。
我們在一起十年,整整十年。
他甚至從來都不知道,我在公司到底是什麼職位,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他隻知道我忙,我加班,我掙得比他多。
他享受着我努力換來的一切,卻對我為此付出的心血、在職場上取得的地位一無所知。
明明,我以前跟他提過很多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