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以前跟他提過很多次的。
在他抱怨我又不能陪他的時候,在他指責我心裡隻有工作的時候,我都曾試圖跟他解釋。
我作為項目總監,身上擔着多大的責任。
可他從來沒有聽進去過。
他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固執地認為,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小白領。
而他,是懷才不遇的藝術家。
相機閃光燈亮起的那一刻,我看着鏡頭,臉上是得體而自信的微笑。
真可悲。
他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我。
9
晚宴在老闆略帶醉意的總結陳詞中落下帷幕,衆人三三兩兩地散去。
夜風帶着微醺的涼意,吹散了廳内的酒氣,也吹得人頭腦清明。
我和助理小王道了别,獨自走向停車場。
剛繞過餐廳門前的景觀花壇,一個身影便從暗處閃了出來,攔住我的去路。
是席呈。
他隻穿着裡面的黑色襯衫,夜色也遮不住他臉上的憔悴和眼底的固執。
周圍人來人往,他顯然不想在此處引起注意,隻是用那雙複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站定,與他隔着兩步的距離,那是我認為的安全距離。
我甚至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驚訝,隻是平靜地問:「還有事?」
他似乎被我這種過分冷靜的态度刺痛了,聲音裡壓着一股隐忍的怒火。
「付詩棠,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說分手就分手,還把我拉黑了?」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
這質問來得如此理直氣壯,仿佛錯的人是我。
「不分手?」
我反問,語氣裡沒有波瀾,隻是在陳述一個早已發生的事實。
「不分手,還等着我給你寫幾千字的小作文,買你早就看上的新鏡頭,再簽一份在外人看來就是不平等條約的承諾書,保證以後你的電話我秒接,你的信息我秒回,你的情緒永遠排在我的工作之前嗎?」
我頓了頓,看着他愈發難看的臉色,繼續說:
「而且,在你屈尊降貴地同意複合之前,還要先聽你說上幾遍『付詩棠,你就是離不開我』,對嗎?」
他被我的話堵得啞口無言,胸膛劇烈地起伏着。
我看着他,目光坦然而清澈。
「席呈,其實我是離得開你的。我隻是愛你,那個時候,我不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