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頁)

我沒有像别的家屬那樣趴在死者身上痛哭。

就是直勾勾地看着張屠夫的屍體,張屠夫之前的種種過往像演電影似的在我眼前一幕幕閃過。

我在太平間足足待了一上午,要不是本固的到來,我在太平間還會待得更久。

我想多陪陪張屠夫。

我不知道以什麼樣的身份來稱呼張屠夫。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張屠夫的親人。

可一個不争的事實就是我是張屠夫養大的,沒有他我活不到今天。

本固的到來是因為我今天沒去他家。

想着我可能是去幹活了,便想跟着湊湊熱鬧,結果到了我家才從村民嘴裡獲悉張屠夫出事了,這便找到醫院。

看見我落寞的樣子,本固以為我是傷心過度,不停地安慰他。

可又不知道這種事該怎麼處理,就讓我在醫院等他,他回家找他爸來幫忙。

等李瘋子來的時候,我還在太平間守着張屠夫。

“嘯天啊,人死不能複生,還是入土為安吧。”李瘋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在李瘋子的幫助下,我開始忙活起張屠夫的後事來。

在給張屠夫開死亡證明時,醫生和我講,張屠夫是喝酒醉倒在外面凍死的。

剛到醫院那會還有口氣,臨死前交代護士告訴我,不準叫他爸,不準叫他師父,不準給他披麻戴孝。

聽到醫生的話,李瘋子在旁邊感慨道:“仗義每多屠狗輩呀!”

我不明就理問李瘋子是什麼意思。

李瘋子告訴我說張屠夫上次和他喝酒時說過,怕自己一生造的殺孽太多會給後人帶來報應。

所以甯可讓自己孤獨終老,也不會給我一個能和他能扯上任何關系的稱謂。

這一刻我才明白,這麼多年來,為什麼張屠夫與我始終保持着陌生人一樣的關系。

自責和愧疚就像尖刀一樣戳着我的心,讓我懊悔萬分。

張屠夫出殡那天村裡沒來幾個人,除了幾個酒友外就是李瘋子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