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如果你願意,傷好後可以直接去讀。所有手續都辦好了。”
我沒有接。
紙張在我們之間尴尬地停留,最後被我扔在地上。
“安然知道你這麼盡心盡力地安排我出國嗎?”
程淮安的肩膀抖了一下。
他擡起頭,眼睛裡是我從未見過的痛苦和迷茫。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艱難地說。
“我承認一開始接近你是因為……因為我覺得他很好,但後來……”
“後來發現這個工具人還挺好騙的?”
我譏諷道。
“給點甜頭就搖尾巴?”
“不是!”
他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刻後悔似的壓低聲音。
“我是真的……在乎你……”
在乎。
多輕飄飄的詞。
能抵消十八年的欺騙嗎?
能彌補那個雨天裡斷掉的腿嗎?
能縫合我腹部那道永遠會痛的傷疤嗎?
我轉動輪椅,碾過那疊錄取通知書,朝門口駛去。
“小俞!”
程淮安在背後叫我,聲音破碎。
“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我停下來,沒有回頭。
“永遠不會。”
07
首都醫院坐落在海邊。
每天清晨,我都能聽見潮汐的聲音。
我的房間朝東,陽光會把畫架鍍成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