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子裡死氣沉沉。
機器停了,沒錢買料。
工人蔫頭耷腦,眼珠子都沒光。
食堂的稀粥能照見人影。
“操他媽的!”張彪拄着拐,一瘸一拐地在空蕩蕩的車間裡轉圈罵。
“守着這麼大個廠子!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他猛地停在我那鐵王座跟前,眼珠子瞪得溜圓:“超哥!咱老本行呢?忘了?城裡那幫小年輕,兜裡有點錢就燒得慌!”
“開拳館!你壓陣!我彪子腿腳不行了,當個教頭總行吧?”
“彪哥這名頭,城東城西還值倆錢!”
拳館?
我眼珠子一亮!
這路子野來錢快!
“幹!”我一巴掌拍在鐵扶手上,震得嗡嗡響。
“就廠子後頭那個堆破爛的倉庫拾掇出來!名字就叫振興搏擊俱樂部!”
名字是土,可聽着提氣,說幹就幹!
開拳館?
80年頭的稀罕玩意兒,體委,公安,街道手續卡死人。
個個衙門的大爺,臉拉得跟驢似的。
“這不行!那不合規!批不了!”
“你們這場地安全隐患太大!”
徐瑩站了出來。
換下工裝,穿了身半舊的灰色列甯裝,頭發梳得一絲不亂。
抱着她那把裹布的長刀沒帶,拿着我們手寫的,歪歪扭扭的申請材料,一家衙門一家衙門地跑。
話不多,聲音不大,可條理清楚,據理力争。
眼珠子就那麼清清冷冷地看着那些打官腔的,看得對方心裡直發毛。
這邊徐瑩在明面上磨嘴皮子,那邊梁莎莎不知道使了啥陰招。
她給徐瑩遞了張小紙條,上面就一行字。
“體委那姓王的科長,好集郵,尤其缺一套梅蘭芳舞台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