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點那點昏黃的光,跟墳頭的鬼火似的,晃得人心慌。
徐瑩那張臉,白得跟刷了層牆膩子,閉着眼躺在行軍床上,氣兒弱得幾乎摸不着。
旁邊那破監護儀上的綠線,一蹦一蹦的,跳得人眼皮直跳。
操!
赢了廠子有個屁用!
人躺這兒了!
我挪到床邊,木頭凳子腿刮着水泥地。
屋裡那股消毒水混着血腥的味兒,嗆得人腦仁疼。
我伸出手,指尖碰到她額頭,冰涼。
汗珠子順着我下巴颏往下滴,砸在她沒一點血色的臉上。
“醒醒”
“操快醒過來聽見沒?”
手底下那點涼氣,順着指尖往骨頭縫裡鑽。
我猛地俯下身,嘴唇狠狠砸在她冰涼的額頭上。
硬的。
沒點活氣兒。
“錢快有了”我貼着她耳朵根子,熱氣噴上去,她一點反應沒有。
“廠子活兒幹成了,好幾單都是給部隊的大錢!很快就打過來了,部隊打錢準得很”
我擡起頭,手指頭胡亂抹了把臉,水汪汪的,不知道是汗還是别的啥玩意兒。
胸口那塊地方,堵得發慌,喘不上氣。
外面車間方向,隐隐約約傳來機器的吼聲,還有老魯他們扯着嗓子的吆喝。
活兒催得緊,新接的軍工單子壓着,沒人敢歇。
廠子是活了,可買料,買藥,給工人開飯
窟窿眼越捅越大,債台越壘越高。
彪子昨天還跟老王頭吵吵,賬上又快見底了。
老王頭那張老臉皺得像抹布。
希望?
希望他媽的是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就盯着那點還沒影兒的軍款吊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