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盯着那點還沒影兒的軍款吊着命!
一股邪火混着說不清的煩躁,猛地拱上來,燒得我五髒六腑都疼。
在這破屋裡待不下去了!
我蹭地站起來,凳子哐當一聲被我帶倒。
走到牆角,扯下挂鈎上那件不知道誰落下的黑色舊風衣,一股子樟腦丸和灰塵的味兒。
胡亂套在身上,又抓起一頂同樣黑黢黢,起了球的毛線帽,扣在腦袋上,壓得低低的。
打聽個人,在這片地界上,有錢有勢的住哪兒,不難。
兩根煙,塞給廠區門口蹬三輪的老光棍。
那老小子眯着眼,嘬着煙屁股,含含糊糊吐出幾個字:“城西錦繡苑靠裡頭,最大的那棟白房子,帶車庫的”
錦繡苑?
聽名兒就不是窮鬼窩。
我沒回車間,直接拐到廠子後頭。
那輛本田摩托蒙了厚厚一層灰。
鑰匙插進去,狠踹幾腳啟動杆。
突突突的排氣聲在死寂的廠區後頭炸開,帶着一股子不管不顧的勁兒。
油門到底!
發動機嘶吼着,破摩托像條發瘋的野狗,沖進越來越濃的夜色裡。
冷風刀子似的刮着臉,帽檐壓着,隻看見前面被車燈劈開的一小片慘白路面。
你他媽等着!
錦繡苑門口,倆保安裹着軍大衣縮在崗亭裡,一個打盹,一個捧着大茶缸子吸溜。
黑摩托沒減速,貼着小區圍牆根兒的陰影,嗖地就竄了過去。
車燈都沒開。
繞到小區後面,圍牆不算高。
摩托往旁邊歪樹下一扔。
我退後幾步,猛地加速,腳在牆上一蹬,手扒住牆頭,腰腹發力,人就翻了過去。
落地在松軟的綠化帶裡,沒一點聲兒。
小區裡頭靜悄悄的,路燈跟鬼火似的。
我貼着牆根陰影走,跟個幽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