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我準備去還帳篷時,靳寒柏還沒起來。
我喊了一聲:“靳寒柏,走了!”
沒有人回答,拉開靳寒柏的帳篷,裡面沒人。
我心一沉,剛想去找人,就聽見租帳篷的爺爺喊道:“閨女,那邊涼亭有個人暈倒了,好像是你們的朋友。”
我皺眉,立即走到涼亭,就見靳寒柏正蜷縮地靠着涼亭的角落坐着。
他仿佛淋了一夜的雨,雨水順着他的發絲不斷順着他蒼白的臉滑落,他垂着頭,眼神微微合着,我緩緩走過去,蹲在了他面前:“靳寒柏,回家了。”
“家?”靳寒柏半阖着眼睛,雨水從他的睫上滑落,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他沙啞着聲音說:“我還有家嗎?”
“以前以為母親在的地方是家,後來,她不要我了。”
“我就想,雖然我爸總是打我,總是家暴,至少有他在也還算個家,後來,他也死了。”
“再後來,我以為你在的地方也是家,你也不要我了。”
靳寒柏緊緊握住我的手腕,眼尾一片通紅:“虞星,我還有家嗎?”
我心髒一抽,看着靳寒柏此刻的模樣,我以為我會很開心,可心底卻像是被他的話堵住了一般,開心不起來。
我坐在靳寒柏身邊:“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沒錢,怎麼慶祝生日的嗎?”
靳寒柏看向我,我笑着伸出手平鋪開,像是捧着一個蛋糕一樣,小心地放在涼亭的椅子上,随後對着空氣蛋糕插上不存在蠟燭,點燃蠟燭。
“以前沒錢的時候,就喜歡幻想着能吃上蛋糕。”
可後來,我和靳寒柏賺了很多錢,卻再也沒有像那時一樣,那樣真誠地為彼此過過生日了。
我看着靳寒柏,微笑道:“該許願了。”
靳寒柏愣了愣,我耐心道:“閉上眼睛。”
我的語氣格外平靜,靳寒柏仿佛也被帶回了當年,他緩緩閉上眼睛,對着不存在的蛋糕,幼稚地一遍一遍說着自己的願望。
上天啊,能不能用他所有的不幸,隻換虞星一個真心?
他什麼都可以不要,他隻要一個虞星。
靳寒柏緊抿着唇,忽然,他聽見了我的歌聲。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沒有爸媽,沒有楚纖纖,沒有季甜,沒有許銘桉,沒有任何人時那樣。
我隻為他一個人唱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靳寒柏。”
靳寒柏眼眶熱了起來,他緩緩睜開眼睛,朦胧的視線中,他聽見我對他說道。
“靳寒柏,這是我為你過的最後一個生日。”
“看在過去的一切回憶上,能不能請你,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