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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自己吐出的血腥味裡醒過來的。

人還在床上,背上傷還沒好,額頭又多了一道裂口。身下的褥子被血水染透了,黏膩得讓人想嘔。

屋子裡點着沉香,香得膩人。我一動不動躺着,腦子卻轉得飛快——不是在夢裡,我是真的從山道上摔下來了。

我還能活着回來,不是顧景琛派人救的,是青杏。

她一邊幫我上藥一邊哭:“姑娘你别吓我,你再不睜眼,青杏都要陪你一塊去了”

我伸手抹了她的淚,勉強擠出一絲笑:“我命硬。”

這話其實是騙她的,也是騙我自己的。

我這條命,值不值,從來不是我說了算,是看顧景琛心裡有沒有空餘的位置。

養了三天,腿上還能動,傷口卻開始化膿。大夫來時搖了搖頭,說我這幾處舊傷夾着新創,得用宮裡的藥引子來壓。

“得用至親血脈的心頭血熬藥,最好是同齡、女身、心肺健全者。”

我聽得雲裡霧裡,也沒多想。

可就在,印了上去。

鮮紅的印記落在血字旁,像是一場血契。

“你滿意了嗎?”

我笑了:“滿意了。”

那天下午,我剜了自己一刀。

真的是剜,老太醫拿着銀刀,我親手按着傷口,讓刀尖刺進去。

血噴出來的時候,我險些暈過去。

可我咬着被角一聲不吭。

我的心,從三年前就已經碎了,現在不過是把那點剩下的渣滓都倒出去罷了。

血順着碗邊滴落,我看着那團濃紅的液體,心裡竟然很平靜。

謝婉儀命救回來了。

我呢?我像個笑話。

夜裡,我躺在床上,手裡緊緊攥着那張血書。

顧景琛沒來。

他說會讓人送藥來,卻沒說一句謝,也沒問我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