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跪在地上的陳硯君小心翼翼地爬起來,搬了條闆凳坐在床邊,聲音裡還帶着未散盡的後怕和沙啞,“這位大夫到底是誰啊?咱們這片兒,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号神醫?”
陳老将目光從門外收回,緩緩地落在了兒子那張寫滿了困惑和敬畏的臉上。
“她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買主。”
“買主?”陳硯君一愣,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買什麼?”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一縮,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院子?”
陳老輕輕點頭,算是回答。
他偏過頭,避開了兒子灼人的目光,聲音虛弱得像一縷青煙,“房子已經過戶,我跟她約好了,一個禮拜後就搬。”
他猛地從闆凳上站起來,因為動作太猛,闆凳翻倒在地。
“爸,您就這麼讨厭我?!”
他帶着被深深刺傷的憤怒和委屈,眼圈瞬間就紅了。
“讨厭到連祖宗留下來的房子都不要了?!甯可賣了這院子,跑到人生地不熟的省城去,也不願意再看見我這張臉?!”
陳老看着情緒激動的兒子,渾濁的眼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片化不開的悲哀和疲憊。
他沒有回答那個尖銳的問題,隻是用一種近乎于歎息的語氣,輕輕地說:
“硯君啊爸沒多少日子了。”
一句話就澆熄了陳硯君所有的怒火。
他僵在原地,臉上的憤怒和委屈瞬間凝固,然後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