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華小心翼翼地挪動步子,繞過桌子走到蜷縮的鄭湘儀身邊。
“湘儀,走,哥送你回學校。”
他甚至沒敢再看謝冬梅一眼,隻留給父母一個寫滿了‘委屈’和‘懂事’的背影,拉起還在發抖的妹妹,幾乎是落荒而逃。
堂屋裡,鄭愛國像一頭耗盡了力氣的老牛,頹然地跌坐在長凳上,看着滿桌狼藉,眼圈紅得吓人。
謝冬梅看着大兒子倉皇離去的背影,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賣力演完了一出蹩腳的獨角戲。
直到門口傳來關門聲,她才緩緩收回目光。
想等她氣消了再來拿錢?
天真。
這輩子,她手裡但凡有一分錢,都得牢牢攥着,誰也别想動!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帶着濃重的疲憊和挫敗,從鄭愛國嘴裡吐了出來。
剛才還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此刻卻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他手肘撐在油膩的桌面上,死死盯着那盤被他親手砸爛的西紅柿炒蛋。
紅的湯,黃的蛋,糊了一桌子,就跟他此刻的心一樣,亂成了一鍋粥。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養兒子我以為是養來防老的,怎麼一個個都成了上門讨債的活閻王?”
“冬梅啊,你說,是不是我太沒用了?我不會教孩子我這個當爹的,當得太失敗了”
說着,一個快五十歲的男人,眼圈紅得像兔子,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動起來。
謝冬梅沒說話,默默地轉身去廚房,端了一杯溫水遞給鄭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