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說一句,秀影便在一旁拼命點頭,渾濁的淚水無聲滑落。
“小姐,奴婢得出去一趟,尋些藥材。”
寶珠起身,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般掠出,輕車熟路地翻過高牆,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邢煙看向床上之人,語氣斬釘截鐵:“既說了救你,便不會食言。”
那老妪似乎耗盡了力氣,隻是喉嚨裡發出一聲模糊的咕哝,那隻勉強睜開的渾濁眼睛,卻仿佛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定定地“看”向邢煙的方向。
這一次,寶珠去得極久。
直到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她才帶着一身露水寒氣歸來。
肩上不僅扛着大包藥材,竟還背着一個沉甸甸的藥罐!
“小姐,奴婢回了趟青岚居,把咱們藏下的要緊東西帶了些進來。”
她顧不上解釋,立刻尋了處避風的角落,架起藥罐,熟練地生火煎藥。
火光跳躍,映照着主仆二人沉靜的臉龐。
天色大亮時,苦澀的藥味彌漫開來。
秀影小心翼翼地服侍老妪喝下藥汁。
就在這光線下,邢煙才赫然看清,那老妪露在破袖外的雙手手腕處,赫然是兩道猙獰扭曲、早已愈合的深疤。
手筋盡斷!
再看她無力垂落的雙腿和那雙始終無法真正睜開的眼睛,答案呼之欲出:腳筋亦斷,雙目失明!
“恩人大恩大德”
秀影泣不成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額頭撞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好生歇着。”
邢煙隻淡淡留下一句,未再多問一個字,轉身離開。
冷宮裡的每一個人,都背負着一段足以壓垮靈魂的往事,她無意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