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兜裡裝着的煙酒和肉,砸在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張如玉的數落聲戛然而止。
姜曉雨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看看桌上的東西,又看看她哥嫂。
“媽,振東在工地讓人欺負,活兒是我讓他辭的。”
白瑜昕拉開一張凳子坐下,把兜裡揣着的那沓錢掏了出來,攤開在桌上。
“這是我賣藥方賺的,五百塊。”
她把錢往桌子中間推了推。
“以後我不用去擺攤了,這活兒也辭了,咱們都不受那個氣。”
她活了半輩子,手裡過的錢最多的時候也沒超過一百塊,現在這五百塊錢就這麼擺在眼前?
她顫抖着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瑜昕,嘴唇哆嗦着,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瑜昕這這真是”
“真的。”白瑜昕把錢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先收着。我知道振東辭了工您心裡慌,但您放心,有這筆錢墊着,咱們家一時半會兒餓不着。我跟孩子,也餓不着。”
她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卻瞬間就安撫了張如玉那顆惶惶不安的心。
“嫂子!”
姜曉雨叫出聲,她一把抓住白瑜昕的胳膊,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
“五百塊!我哥在工地上風吹日曬一年都賺不了這麼多!”
白瑜昕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這才轉向那個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的男人。
“在那種地方幹一輩子,累死累活,也出不了頭,咱們不能總這麼過下去。”
姜振東沒出聲,隻是垂着頭,看着自己那雙因為常年幹重活而骨節粗大的手。
自己幹?
這三個字從他嘴裡念出來,又輕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