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嫂子肚子多大了？飯店後廚那是人待的地方？整天煙熏火燎的，還得站一天，她身子受得了嗎？”
姜振東把毛巾往盆裡一扔，态度很堅決。
他不是不同意她出去工作，是心疼她，怕她累着。
“我沒事的。”白瑜昕走到他跟前，放軟了嗓音，“就是做點心，又不費什麼力氣。謝主任說，專門給我騰個地方，清靜。我總不能一直閑在家裡，趁着現在還能動，給孩子多攢點奶粉錢。”
“我能掙。”
姜振東的嗓音又低又沉，像是從胸膛裡悶出來的。
“我知道你能掙，可咱們是兩口子，這個家是咱們倆的。”白瑜昕拉住他那隻布滿硬繭的手，指腹輕輕摩挲着他粗糙的掌心，“你就讓我去試試，要是我覺得累，馬上就辭職回家，行不行？”
一直沒吭聲的姜振南拄着拐杖站了起來。
“哥，你就讓嫂子去吧。”他看着姜振東，話說得又慢又認真，“嫂子不是那種能閑得住的人。我每天送嫂子去鎮上，再接她回來，肯定不讓她多走一步路。”
姜振東沒說話，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他看着自家媳婦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最後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像是把滿肚子的不情願都吐了出去。
“累了，就馬上回來。”
第二天，白瑜昕在姜振南的陪同下，走進了鎮上唯一的國營飯店。
謝科長已經在門口等着了，他領着白瑜昕穿過油膩膩的大堂，一股子飯菜混着人聲的熱浪撲面而來，他直接掀開簾子，把人帶進了後廚。
一個白大褂繃在渾圓肚子上的中年男人，正叉着腰指揮人擡一口大鍋。
“王經理，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白瑜昕同志，做點心是一絕。”
王經理的視線在白瑜昕身上溜了一圈，最後停在她那個已經很顯懷的肚子上，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