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你這可不是給我找人,是給我找麻煩。”
王經理背着手,渾圓的肚子把白大褂繃得緊緊的,他繞着白瑜昕走了半圈,最後停在她面前。
“咱們這兒是國營單位,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他下巴朝着旁邊一個空着的案闆一揚。
“後廚的料,你随便用。中午飯點前,你要是能拿出個像樣的東西來,這事兒,就還有得談。”
後廚裡,一口大鍋被擡過去,哐當一聲砸在竈上,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油煙和飯菜味混在一塊兒,又熱又嗆。
幾十号人,手上的活都慢了半拍,全拿眼角偷偷往白瑜昕這邊瞟。
“就她?我聽說她以前在娘家,連竈台都不挨的。”
“看她那肚子,都快生了,還跑出來找活幹,家裡男人是死的?”
“就是,咱們這兒是國營飯店,又不是收容所。”
“老謝也是昏了頭,什麼人都敢往飯店裡領,這不是砸咱們國營飯店的招牌嗎?”
閑言碎語跟蒼蠅似的,嗡嗡地往耳朵裡鑽。
謝科長站在一邊,手心都捏出了汗,想替白瑜昕說兩句,又怕幫了倒忙,一張臉憋得通紅。
白瑜昕卻跟沒聽見一樣。
她沒看任何人,徑直走到水缸邊,舀起一瓢清水,仔仔細細地把手洗了三遍。
然後,她找了根繩子,利落地把頭發綁好,這才走到那個給她準備的案闆前。
案闆上東西不多,白面,豬油,雞蛋,糖,還有一小碗炒熟的花生和一盆泡好的紅豆。
都是最尋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