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大學？”她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曉雨，不是我說你，你還是個孩子，不懂這裡面的道道。這大學是那麼好考的？十年沒考了，今年是第一回，全國多少人盯着呢！你嫂子連高中都沒上過吧？還挺着個大肚子，這不是瞎胡鬧嗎？”
“我嫂子才不是胡鬧！”姜曉雨的臉漲得通紅，捏着汽水瓶的手指都發了白，“我嫂子說了，她一定能考上！”
“好好好，能考上，能考上。”鄒悅看她急了，立刻換上副哄孩子的溫柔面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别生氣，姐姐就是心疼你嫂子，怕她太辛苦了，萬一累着了，動了胎氣可怎麼好。走，不說這個了，姐姐帶你去百貨商店逛逛，給你買件新衣服。”
說着，她站起身，很自然地就拉着姜曉雨的手往鎮上最大的百貨商店走去。
姜曉雨心裡還憋着氣，腳下卻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
百貨商店裡人來人往，櫃台裡擺着花花綠綠的布料和各式各樣的新款衣服。
鄒悅熟門熟路地拉着她走到了女裝部，拿起一件白底帶藍色碎花的的确良襯衫，在姜曉雨身上比劃了一下。
“你看，多好看。你長得這麼俊，皮膚又白，穿這個肯定跟仙女似的。”鄒悅滿眼都是贊歎。
姜曉雨看着鏡子裡那個穿着灰撲撲舊襯衫的自己，再看看身上比劃着的新衣服，臉有些發熱。
“太貴了，我不要。”她小聲說。
“你嫂子在飯店當組長，一個月掙那麼多錢，就沒想過給你扯塊新布料，做身新衣裳？”鄒悅把衣服挂回去，狀似無意地歎了口氣，“你看你這身衣服，都洗得發白了。你哥又不在家，她一個當嫂子的，也太不知道心疼你了。”
姜曉雨冷不丁愣在原地。
她想起了嫂子每天晚上在燈下看書熬紅的眼睛。
想起了嫂子把肉都留給他們，自己隻吃鹹菜的樣子。
想起了嫂子毫不猶豫地拿出錢給二哥治腿，想起了嫂子為了她，一個人去找蔣磊讨公道
嫂子對她好不好，她自己心裡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