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兜裡掏出錢夾,語氣裡滿是無可奈何的寵溺,對錢瘸子道:“老闆,就這個了,給包起來吧。”
一旁的李師傅臉色鐵青,張了張嘴,終究沒敢再多言,灰溜溜地鑽進人群裡消失了。
錢貨兩清。李鎮長很快找來人,将梳妝台小心翼翼地擡走了。
喧鬧的鋪子門口,霎時間恢複了甯靜。
錢瘸子捏着那沓嶄新的大團結,指尖竟有些微顫。
他翻來覆去地數了兩遍,才從中抽出二十五塊,不由分說地塞進姜振南懷裡。
“你的。”
嗓音幹巴巴的。
姜振南捧着那筆錢,整個人都木了,那沓票子在他手裡,沉甸甸的。
随即,錢瘸子又抽出五塊錢,遞到白瑜昕面前。
白瑜昕微怔。
“你那幾句話,值這個價。”錢瘸子說得理直氣壯。
白瑜昕莞爾,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接了。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她将錢收好,望着錢瘸子,還是沒忍住多說了一句:“錢師傅,您這脾氣太剛,過剛易折。今兒要不是趕上鎮長疼閨女,這單生意怕是就讓您給頂回去了。做買賣,講究個和氣生财不是?”
“哼!”
錢瘸子把剩下的錢往兜裡一揣,重新叼上煙杆。
“我這臭脾氣,這輩子就這樣了,改不了!”
他嘴上說得硬氣,可轉身往鋪子裡走時,那條瘸腿邁出的步子,卻仿佛比往日沉重了幾分。
白瑜昕無奈地搖了搖頭,失笑。
她一回頭,便看見姜振南還像根木樁似的杵在那兒,直勾勾地盯着手裡的錢,魂兒像是還沒歸位。
三天後,李優自己找上了門。
錢瘸子出去采買木料了,鋪子裡隻有姜振南一個人。
他正蹲在角落裡,專心緻志地雕着手裡的東西。
李優走進來,他都沒發覺。
她站着看了一會兒。今天的姜振南,跟那天在人群裡臉紅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專注的時候,身上有股沉靜的勁兒。
李優走近了,才看清他手裡是個巴掌大的小木馬,馬鬃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這個,賣嗎?”她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