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的門在身後關上,皇帝望着空蕩蕩的殿門,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案幾,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他何嘗不想相助?隻是大雍剛經曆宮變,人心浮動,他現在都還沒有摸清這些大臣到底是忠于誰,貿然派兵肯定是不妥。更何況,他不想讓朝晖再與南嶽牽扯過深,那時那個替身給朝晖定的婚事,雖然現在反悔是來不及了,可是不代表他滿意,他對這樁婚事本就很不滿。連自己的内亂都解決不了的國主,有什麼資格娶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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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主府,朝晖公主将自己關在書房,一言不發。宋瑤端來的飯食涼了又熱,她卻一口未動,隻是盯着牆上的南嶽輿圖,指尖反複劃過西南邊境。
“公主,國主來了。”
宋瑤輕叩房門,聲音帶着猶豫。
朝晖公主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讓他進來。”
段瀚海推門而入,身上還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他走到書案前,看着輿圖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沉聲道。
“剛才又有人來送消息了,慕容家已控制了南嶽三成兵力,且與西邊的蠻族暗中勾結,情況比我想的更糟。”
朝晖公主猛地擡頭。
“蠻族?他們竟敢勾結外邦?”
“慕容老賊為了奪權,早已沒了底線,我必須回去,即使不知道能召集多少人馬,也要跟他們拼到底。”
“我跟你一起走,師康在西北邊境有私兵,雖不算精銳,但也能抵擋一陣,我們先去西北彙合,再去平叛。”
朝晖公主站起身,語氣不容置疑。
段瀚海卻搖了搖頭,“不行,太危險了,從京城到西北,一路上關卡重重,你是大雍公主,身份敏感,若被你父皇察覺,定會派人阻攔。”
“那又如何?難道要我留在京城,看着你孤身犯險?我做不到!”
朝晖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倔強。
“朝晖,聽話。你留下,既是為了安全,也是為了我們的後路。若我沒能回來,你在大雍至少還有依靠,我們的孩子還要靠你!”
段瀚海握住朝晖公主的手,掌心的溫度熨帖而溫暖。
“不許說胡話!你一定會回來的,我們還要一起看着南嶽國泰民安。”
朝晖公主捂住他的嘴,眼眶泛紅,一想到他們兩人的孩子,朝晖公主就仿佛柔軟了許多。
段瀚海笑了笑,他反手将朝晖公主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
“好,我答應你,一定回來。隻是今夜,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再做打算,好不好?”
朝晖公主在他懷中點了點頭,連日的疲憊與心緒不甯讓她放松了警惕,她不知道,段瀚海轉身去吩咐下人備茶時,眼中閃過的掙紮與不舍。
深夜,朝晖公主睡得格外沉,連日的奔波與今日的争吵耗盡了她的精力。
段瀚海站在床邊,看着她熟睡的容顔,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案幾上放着一封早已寫好的信,墨迹已幹,字裡行間卻透着萬般無奈。
“對不起,朝晖。我不能讓你跟着我冒險,等我解決了慕容家,定會回來接你和孩子。”
段瀚海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像一陣風。他最後看了一眼朝晖公主,轉身帶上門,融入了濃重的夜色中。
南嶽的侍衛早已在府外待命,一行人沒有打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公主府,朝着城外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