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1頁)

"皇上口谕:鄭亨率步卒辎重繞道山海關返京,餘部随本帥經張家口堡、居庸關返回。"傳令兵的聲音清晰利落,驚得陳懋手中的刀險些滑落。他盯着刀柄上的蟠龍紋,突然意識到這條路線暗藏玄機——軍中與漢王交好的将領幾乎都是騎兵統帥,而皇帝的旨意卻讓步卒帶着辎重與騎兵分道揚镳。沒有了辎重補給的騎兵,就如同無根之萍。

入夜後,陳懋的營帳亮起了一盞幽藍的風燈。王通、譚青等漢王黨羽魚貫而入,靴底沾滿的泥漿在羊毛氈上留下深色痕迹。

“鄭亨那老匹夫走山海關,還帶走全部辎重,怎麼看都很不對勁!"王通一拳砸在沙盤上,震得“居庸關”的木牌微微晃動。

燭火搖曳間,衆人的影子在輿圖上交錯重疊,宛如群魔亂舞。

陳懋用匕首劃開一個蘋果,果肉的清香混着鐵鏽味彌漫在帳内:"雖然不知陛下現在情況如何,但我們确實無法去一探究竟,畢竟如果陛下安然無恙,或是雖然病重卻依舊神志清醒,那些忠于太子的将領必會順坡下驢,把我們全部殲滅。”

更漏聲裡,密謀聲與帳外的風聲交織。他們計算着驿站間距,推敲着如何收買守關将領,甚至連控制糧草辎重的細節都反複推演。而在百米外的中軍大帳,樊忠正握着繡春刀,盯着那具密閉的錫棺。銅爐中龍涎香袅袅升起,卻掩不住空氣中愈發濃重的肅殺。這場發生在幾十萬大軍中的暗流,正裹挾着每個人的野心與恐懼,朝着未知的方向奔湧而去。

山海關,城門口。

作為長城以外大兵團進入關内的唯一通道,守将陳渡當然清楚自己肩頭的擔子有多重,自從永樂大帝開始北征以來,陳渡已經很久沒有能睡一個好覺。

他知道,關外幾十萬大軍的退路,全都由自己一人把守,自己這一人一城的安危得失,在這特殊的時間裡決定了王朝的走向,決定了社稷和天下蒼生的命運。

七月二十一,陳渡手下彙報了一件怪事,前線大軍裡的兩個參将,居然帶着小股部隊跑到了山海關外,他們聲稱奉皇帝的旨意要立刻進關,但卻又拿不出來皇帝的手谕以及信物。

陳渡是個人精,他隻忠于皇帝,既不是太子黨又不是漢王黨,此刻發覺關外這些人的異樣後,陳渡第一時間就猜到定然是軍中發生了大事,皇帝恐怕龍體有恙。

“對不起,本将不能打開關門。”陳渡對着外面大喊,“皇上離開前曾經說過,除非聖上本人到此,否則不能開關。”

關外那一小撮軍隊頓時全都傻了眼。

“田将軍,我們現在怎麼辦,陳大人交給我們的任務好像完成不了。”

“薛将軍,我也不知道。”那位田參将回答的很是幹脆,“總不能強行攻城吧?就咱們這一兩百号人,怎麼也不可能強行闖關。”

那位田參将苦苦思索半晌,最終不得不選擇放棄:“罷了,我們回去複命吧。陳大人就算要怪罪我們,那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