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1頁)

朱孟炜望着遠處的炊煙,忽然深深地歎了口氣:“我在武昌城裡憋了十年,如今有了自己的莊子,反倒覺得這泥土地比王府的地磚舒服。”

言語間,朱孟炜蹲下身讓追野兔的小子們摸自己的玉佩:"告訴你們爹娘,下月我讓人送些桑樹苗來,種好了賞你們爹娘銀子。"

齊六凝望着天的盡頭,并不關心朱孟炜與孩童們的交談。

寒風掠過麥田時,他聽見朱孟炜在低聲念叨着:"皇上這招真厲害,既讓藩王的兄弟們有了活路,又把莊子裡的佃戶歸了朝廷管"老村長不懂什麼"推恩",隻看見陽光把新地契照得透亮,上面"朱孟炜"三個字的旁邊,還蓋着洪熙皇帝的玉玺,那印泥紅得像村口新開的梅花。

老村長齊六攥着新地契的手指有些發顫,望着眼前這位穿錦袍的朱孟炜大人,實在難以将他口中的“新政”與記憶中楚王的橫征暴斂聯系起來:"王爺們真肯割地?那楚王可是出了名的兇狠"

"楚王?"朱孟炜踢開腳邊一塊碎石殘片,玉墜在腰間晃出細碎的光,“我那大哥昨晚還在府裡摔了茶盞,可結果呢?今天還不是乖乖給我分了地。我告訴你,當今皇上的親弟弟趙王朱高燧,頭一個把封地分了給自己各個兒子,人家不光積極擁護新政,還把自己的護衛軍都裁了三成呢!"

朱孟炜忽然湊近齊六,壓低聲音:"我那個哥哥也就跟你們這些平頭百姓豪橫罷了,他連跟朝廷大聲說句話都不敢。真要跟皇上對着幹,哼明天楚王就會換個人來當!”

田埂上的冷風卷着碎雪,齊六想起去年楚王派管事催租時,那家夥腰裡懸着的鎏金佩刀:"可這地契上明明寫着歸您”他抖開那張蓋着戶部關防的黃紙,見末尾處"朱孟炜"三字旁邊,還蓋着個橢圓的朱砂印。

"這你就不懂了!"朱孟炜直起身子,雙手叉腰,錦袍上的團鶴紋被日頭照得發亮,“皇上把藩王的地劃出來,名義上是分給兄弟,實則是要我們代朝廷收租。以前楚王的莊子不用繳稅,現在歸了我名下,每畝地都要按照朝廷的規矩交糧納稅——你當我樂意?可皇上說了"

朱孟炜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宮裡老太監宣旨時的語氣,“除了藩王本人不納糧,你們這些做兄弟的一個也少不了。”

遠處傳來婦人喚孩子的聲音,齊六望着自家那幾畝田,忽然想起去年被楚王管事抽走的半袋稻谷:“您也要給朝廷交錢?”

“不然呢?”朱孟炜踢飛一塊土塊,驚起田埂下的幾隻麻雀,“皇上把地分給我們,看似是恩典,實則是從藩王們手裡掏點錢出來給朝廷用!實不相瞞,聽說皇上要打鞑靼、修運河,還要攢錢繼續下西洋呢!"

齊六聽得入神,手裡的地契被風吹得嘩啦作響。他想起今早布政使宣讀的聖旨:"這麼說,以後交租子”

“放心!”朱孟炜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錦袍袖口露出一截素銀護腕,“皇上定了規矩,我就會嚴格遵循,你家裡的那先田,以後每年都能少交不少錢呢——我估計你的小孫子以後能每個月都吃上你從城裡買回來的甜食"

陽光把田埂照得透亮,朱孟炜的轎子很快消失在村口,齊六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在心裡默默祈禱皇帝真能夠讓百姓過幾天寬松日子。

“趙王把封地的莊子分了五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