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又把視線轉回到了這間小小的窯洞裡,指了指周圍。
“你再看看咱們?”
“咱們有什麼?除了這百十來号弟兄,除了這窮得叮當響的山溝子,咱們啥都沒有!”
“沒爐子,沒焦炭,沒鐵礦石,連個運東西的火車皮都沒有!”
他最後,攤了攤手,看着耿忠,問出了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
“告訴老哥,你拿什麼煉?”
“用嘴吹嗎?”
李雲龍這番話,句句都是大白話,卻句句都紮在現實的骨頭上。
他從一個最樸素的、實踐者的角度,指出了這個計劃,最根本的、也是最無法逾越的困難。
沒條件!
一丁點兒條件都沒有!
趙剛在一旁,也從震驚中冷靜了下來。
他比李雲龍更懂這背後的邏輯,也更能理解耿忠這個想法的瘋狂程度。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用一種更理性的、但同樣是否定的語氣,對李雲龍的觀點,進行了補充。
“耿忠同志,李團長說的,雖然糙,但理不糙。”
他的聲音,很沉穩,像是在做一份冷靜的分析報告。
“煉鋼,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系統工業工程。它需要的,絕不僅僅是一個高爐那麼簡單。”
“首先,你需要能承受上千度高溫的耐火材料,來砌那個爐子。我們有嗎?沒有。我們這兒的磚,連燒飯的竈台都容易裂。”
“其次,你需要強大的鼓風設備,來為高爐提供足夠的氧氣。我們有嗎?沒有。我們最好的鼓風機,還是從鐵匠鋪裡收來的那個破風箱。”
“再次,你需要能把煤炭轉化為焦炭的焦化廠。我們有嗎?更沒有。我們連燒的煤,都得省着用。”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
趙剛的語氣,變得更加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