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王、逍遙王,他們埋在京都的釘子,還有誰?名單。”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每一個字都帶着千鈞的重量,
“别說你不知道。”
副宗正的身體猛地一彈,像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中,喉嚨裡發出瀕死野獸般的“嗬嗬”聲。
他眼睛死死盯着兒子那張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的小臉,嘴唇劇烈地哆嗦着,牙齒咯咯作響,幾欲咬碎,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仿佛一張無形的巨口,要将他的魂魄連同話語一起吞噬。
就在這時,顧寰老王爺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帶着一種窮途末路、孤注一擲的悲憤和不解:“陛…陛下!”
他掙紮着昂起被血和淚糊滿的臉,老眼中混雜着絕望和一絲頑固的怨毒,
“為何?!為何陛下對宗室如此痛恨入骨?恨不得…恨不得趕盡殺絕?!”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汲取最後的力量質問蒼天:
“殺光了我們!陛下!這巍巍大周的天下,您還能靠誰去治理?!靠那些外姓的臣子嗎?他們終究是外人!外人豈會真心實意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
他渾濁的目光死死鎖住顧風那身象征至高權力的龍袍,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一種近乎詛咒的凄厲,
“沒有宗室拱衛,沒有血脈相連的臂膀,陛下!您坐得穩這龍椅嗎?!江山傾覆,隻在旦夕啊陛下!”
死寂。
地牢裡隻剩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孩童壓抑到極緻的、斷斷續續的抽噎。
顧風緩緩地、緩緩地轉過了身。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終于落在了顧寰老王爺那張涕淚橫流、寫滿控訴與不解的老臉上。
那眼神,先是極度的荒謬,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
随即,那荒謬深處,一點猩紅的光驟然亮起,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口猛地裂開一道縫隙,噴湧出足以焚盡一切的熔岩!
“呵…呵呵”
低沉的、壓抑的笑聲從顧風喉嚨深處滾出來,帶着金屬摩擦的嘶啞,在死寂的地牢裡回蕩,讓人毛骨悚然。
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癫狂,最後竟變成了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哈——!!!”
笑聲如夜枭啼血,震得石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顧風笑得彎下了腰,龍袍的褶皺在火光下劇烈抖動,笑聲中卻無半分歡愉,隻有徹骨的冰冷和滔天的恨意!
“靠誰?治理天下?哈哈哈哈!”
他猛地直起身,笑聲戛然而止,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凍結,隻剩下猙獰的扭曲,那雙眼睛死死盯住顧寰老王爺,像淬了劇毒的冰錐,要将他釘死在恥辱柱上!
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