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凡猛地轉過身,眼中布滿血絲,那壓抑已久的、如同岩漿般灼熱的不甘與野心瞬間噴發出來!
“良機?良機?!”他低吼着,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本王韬光養晦數十年!忍辱負重,苦心經營!眼看…眼看就要到了摘取那至尊之位的時候!現在你們告訴我,不是良機?!”
他重重一掌拍在紫檀木的書案上,震得筆架硯台一陣亂跳。
“難道要本王坐以待斃?等着顧風的屠刀砍到蜀州?等着他把本王像材王、像魯希一樣碾碎?把你們,把你們的家族,像京都那些人一樣,扔進角鬥場喂獅子,充入教坊司為妓?!”
書房内一片死寂,隻有顧逸凡粗重的喘息聲和炭火噼啪的輕響。絕望與不甘在空氣中碰撞。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清冷的聲音響起,來自角落一位一直沉默的中年謀士——陳路。
“王爺息怒。孫公所言,乃持重之言。然…”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鷹,“猛虎雖兇,亦有疲弱之時。顧風連番大戰,雖勝,其本部精銳必有折損,且其根基在京都,主力必分散于荊州等地彈壓。此刻,正是其看似最強,實則最需喘息、力量相對分散之際!”
陳路的話讓顧逸凡血紅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說下去!”
“蠻州!”陳路吐出兩個字,如同在死水中投下一塊石頭,“蠻州馬家!其二十萬‘飛熊軍’乃百戰精銳,悍勇冠絕大周!且馬家對荊州膏腴之地垂涎三尺久矣!若能說動馬家出兵,與我蜀州十五萬健兒合兵一處,三十五萬大軍!足以形成泰山壓頂之勢!”
他走到懸挂的巨大地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萬州”之上!
“關鍵在于速度!萬州!萬州第一世家萬世英,第二世家張煌,其家族利益與顧風新政多有沖突,早已暗通款曲!王爺隻需遣一心腹,持密信與信物前往,曉以利害,許以重諾!隻要我大軍抵達萬州城下,萬、張兩家必開城獻降!萬州一得,荊州門戶洞開!我軍便可長驅直入,直撲荊州腹地!趁顧風主力分散,後方空虛,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屆時,荊州富庶之地盡入我手,與顧風劃江而治,天下…猶未可知!”
陳路的話語如同魔咒,點燃了顧逸凡眼中即将熄滅的火焰。
那巨大的風險背後,是那至高皇位最後的、也是最誘人的機會!一個瘋狂的、孤注一擲的賭局!
顧逸凡的目光掃過地圖,掃過萬州,掃過荊州,最終停留在象征京都的那個點上,眼中燃燒起最後的、近乎瘋狂的決絕。
“好!陳路此計,甚合吾意!”他猛地一揮手,斬釘截鐵,“即刻派出最得力密使,星夜兼程,前往蠻州,面見馬家家主!告訴他,本王願與他共襄盛舉!事成之後,平分天下!荊州之地,盡歸馬家!再派心腹,持本王親筆信與信物,密會萬世英、張煌!告訴他們,本王大軍到時,便是他們重掌萬州、更上層樓之時!”
同一時刻,萬州,萬家地下密室。
搖曳的燭光下,萬州第一世家家主萬世英,一個面容清癯、眼神卻如鷹隼般銳利的老者,仔細驗看了逍遙王送來的親筆信和那枚象征着承諾的蟠龍玉佩。他身旁,是同樣神色凝重的第二世家家主張煌。
“顧風小兒,手段酷烈,視世家如草芥。荊州諸家便是前車之鑒。”萬世英的聲音低沉而冰冷,“逍遙王…雖行險招,卻是我等唯一生機與進身之階!”
張煌重重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萬公所言極是!與其坐等顧風屠刀落下,不如放手一搏!隻要王爺大軍兵臨城下,我兩家必開城相迎!萬州,便是王爺踏平荊州、問鼎天下的基石!”
衆人肅然起身,無聲地拱手為禮。燭火将他們的影子投在牆上,如同群魔亂舞。
密使滿意地收起回信,身影迅速消失在密室的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