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州·馬家議事廳
青銅獸爐中升起的青煙在廳内盤旋，将十二盞牛油燈的光暈染得朦胧而詭谲。
馬家家主馬成功端坐在虎皮交椅上，粗粝的手指摩挲着扶手上鑲嵌的狼頭銅雕。他的長子馬家由立于身側，一身暗金鱗甲在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澤。
"王爺的意思是，三日後同時舉兵？"馬成功的聲音如同砂石摩擦，渾濁而低沉。
廳中央，逍遙王的密使躬身而立。使者身披灰色鬥篷，面容隐在陰影中，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正是。我家王爺已集結蜀州十五萬精銳，隻待與馬家軍會師萬州。“他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圖，在案幾上徐徐展開，"萬州世家已被說服，屆時将開城相迎。”
馬家由忽然輕笑一聲，铠甲随着他的動作發出細碎的金屬碰撞聲。“萬州？萬家那個老狐狸萬世英，會這麼容易就範？”
使者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家主公逍遙王乃是天潢貴胄，那皇位上的顧風嗜殺成性，早已失去了人心。"他頓了頓，"萬家自然也知道人心向背，天下大勢所趨。”
廳内陷入短暫的沉默。
馬成功的手指在狼頭上敲擊出沉悶的節奏，每一聲都仿佛敲在在場衆人的心上。
八骁将分列兩側，如同八尊雕塑，唯有眼中偶爾閃過的精光暴露了他們内心的波瀾。
"父親，"馬家由忽然開口，聲音沉穩有力，"顧風清洗荊州世家的手段，您也看到了。下一個，不是蠻州，就是蜀州。"
馬成功眼中精光暴漲，猛地一拍扶手："好！我馬家拿出家底，出兵二十萬！三日後，由家由率軍出發！"他站起身，魁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幾乎籠罩了整個廳堂，"告訴你們逍遙王，事成之後，我們劃江而治！"
使者深深一揖："王爺定當欣然應允。"
當夜，馬家祠堂燈火通明。
馬成功親手将祖傳的青銅虎符交到長子手中，沉聲道："記住，逍遙王不可盡信。過萬州後，讓他的軍隊先行。"
馬家由單膝跪地，雙手接過虎符，铠甲在燭火下泛着血色的光暈："兒子明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飛回蜀州逍遙王府。
當顧逸凡聽到“馬家應允”、“萬、張兩家願為内應”的确切回報時，一直緊繃的身體終于微微松弛，一股混合着狂喜、決絕和巨大壓力的灼熱氣息從胸腔中湧出。
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任由冰冷的夜風吹拂在滾燙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