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1頁)

凜冽的天山之風,裹挾着亘古不化的冰雪氣息,在涼州深處的劍谷上空盤旋呼嘯。

峭壁如削,環抱着一處懸于雲端的隐秘平台,這裡,便是天山劍谷的演武之地。

金名世的身影在平台上翻騰躍動,手中長劍化作一道吞吐不定的寒光。

劍鋒破開山風,發出“嗤嗤”銳響,每一次揮灑都仿佛帶動了周遭稀薄的空氣,淩厲中帶着一種行雲流水般的韻律。

他今年二十五歲,身量颀長挺拔,如崖邊孤松,面容在堅毅的線條下透着英挺。汗水浸濕了額角幾縷墨黑的發絲,貼在棱角分明的頰邊,更顯專注。

作為“天劍老人”金天人唯一的子嗣,天山劍谷未來的掌舵者,他自幼便在這絕壁寒風中磨砺劍骨,承載着整個劍谷的期望與重量。

一年前,他迎娶了蘇潇潇。這個名字,曾令整個大周武林為之側目。

不僅因其容顔被譽為“大周江湖第一絕色”,更因她那驚人的武道天賦——她是百年難遇的奇才,仿佛生來便是為了觸摸武道的巅峰。

更令人心旌搖曳的是天機谷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機老人,曾為她批下“牡丹命格”的谶語:得此女者,得天下。

無數英雄豪傑、世家子弟因其美貌趨之若鹜,最終,她卻選擇了金名世。

這不僅因他是天山劍谷的少主,更因那初見時便如星火燎原般的契合與情愫。

“嗡!”

一聲清越悠長的劍鳴,金名世收勢而立,長劍斜指地面,胸膛微微起伏。

他閉目凝神,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在丹田氣海深處奔湧、鼓蕩,仿佛沉睡的火山正積蓄着驚世駭俗的力量。

這幾日,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劍道有了質的飛躍,那不再僅僅是苦練的技巧,而是某種源自天地、近乎本能的領悟,劍招間蘊藏的力量與精準,連他自己都暗自心驚。

“名世。”

一個清泉擊玉般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瞬間撫平了演武場殘留的肅殺之氣。金名世轉身,眼中冷厲盡褪,染上暖意。

蘇潇潇不知何時已婷婷立于平台入口的石階之上。一襲素雅的月白長裙,襯得她肌膚勝雪,墨發如瀑,僅用一支簡單的玉簪绾起幾縷。

她撐着一柄繪着淡雅山水的油紙傘,山風拂過,裙裾與傘沿流蘇一同輕揚,清冷絕豔,宛如谪落凡塵的姑射仙子,與這險峻的劍谷奇異地融為一體。

“今日的劍道,又精進了。”她眸中帶着贊許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聲音輕柔卻清晰地穿透風聲。

金名世幾步走到她面前,自然地替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鬓發,嘴角含笑:“若無娘子時常點撥,為夫怕還在原地打轉。”他目光溫柔地落在妻子清麗的臉上,“父親回來了嗎?”

蘇潇潇臻首輕點,傘面微擡,露出凝脂般的下颌:“嗯,剛回谷。看神色似乎有緊要之事,正在書房等你。”

金天人——江湖人稱“天劍老人”,涼州武林當之無愧的泰山北鬥,天山劍谷的擎天柱。

他不僅劍術通神,更深谙韬略,目光從未囿于江湖紛争。朝廷動向,尤其是涼州這片風暴将起之地的一絲一毫變化,都牽動着這位老劍客敏感的神經。

推開厚重的書房木門,一股墨香與沉水香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

金名世看到父親正背對着門口,負手立于巨大的涼州輿圖前。

書案上,攤開數份邊緣磨損、印有特殊暗記的密報,燭火跳動,映照着金天人凝重如鐵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