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景王府
新年的京都本該張燈結彩,爆竹聲聲,驅散舊歲的陰霾。
然而,景王府卻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高聳的院牆内,空氣凝固得像一塊冰冷的鉛,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景王平時威望甚高,因并未與太後、丞相及材王有過聯系,有幸躲過了前兩次清洗。
但自逍遙王反叛以來,整個景王府就有如驚弓之鳥。
逍遙王顧逸凡,那個他曾經在宗室宴飲上推杯換盞的“兄弟”;如今成了索命的無常!
他仿佛已經看到顧逸凡被拖進暗無天日的诏獄,在“不良人”手中哀嚎,那些毫無人性的刑具,會撬開他的嘴。
前些日子,那場震動天下的“斷背山大捷”消息傳來時,景王府就已經如墜冰窟。
三十五萬大軍灰飛煙滅,馬家精銳盡喪,蜀州、萬州、蠻州世家被連根拔起,血染三州!
景王顧景辰當時就癱坐在書房冰冷的太師椅上,手中的暖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滾燙的炭灰濺在昂貴的地毯上,燒出幾個焦黑的洞。
他太清楚顧風的作風了,那是絕對的冷酷,是犁庭掃穴般的清洗,不留任何餘地。
在顧風眼中,血脈親情和路邊的狗屎沒有區别。
而今天,新年的第一聲驚雷,不是來自天際,而是來自王府管家連滾帶爬、面無人色的哭嚎:
“王爺!王爺!不好了!逍遙…逍遙王爺…被抓了!押…押解進京了!”
“砰!”景王顧景辰猛地從椅子上彈起,卻又因雙腿發軟重重跌坐回去,撞得書案上的筆架硯台一陣亂響。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嘴唇哆嗦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一雙眼睛瞪得幾乎裂開,裡面盛滿了純粹的、無法言喻的恐懼。
“完了…全完了…”景王妃趙氏跌跌撞撞地撲進來,钗環散亂,臉上淚痕縱橫交錯,精心描畫的妝容早已糊成一團。
她死死抓住顧景辰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裡,聲音尖銳得變了調:
“王爺!陛下…他不會放過我們的!材王的下場…顧寰老王爺一家…逍遙王如今也…嗚嗚嗚…我們怎麼辦?我的孩子們怎麼辦啊!”
恐慌像瘟疫一樣瞬間席卷了整個王府。
壓抑的哭泣聲從各個角落傳來,先是低低的嗚咽,漸漸彙成一片絕望的悲鳴。
下人們面如土色,縮在廊柱下、牆角邊,瑟瑟發抖,眼神空洞而恐懼。
他們知道,主子若倒了,他們這些簽了死契的奴婢,下場隻會更慘——男丁填溝壑,女眷充營妓。
王府的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此刻不再是富貴的象征,而成了巨大的、華麗的囚籠,外面是密不透風的羅網,裡面是等待宰割的羔羊。
“召集所有人!書房議事!快!”
景王顧景辰猛地推開王妃,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聲音幹澀沙啞,帶着瀕死的瘋狂。
他必須做點什麼,哪怕隻有一絲微光!
片刻後,景王府最核心的成員——幾位成年公子、郡主、心腹幕僚、以及臉色慘白如紙的景王妃——都擠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