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都這樣似是而非,不會正面回應他的問題。
傅翎絕望地跌坐回床上,他凄然笑起,“帝姬救我,當真是為救我嗎?難道不是怕我死了,我替帝姬做的那些事,掩蓋不住嗎——”
他這話沒說完,謝舜玉毫不留情地抽了他一巴掌。
傅翎被打懵了。
謝舜玉冷冷地問他,“怎麼,不是你說愛我,你心甘情願地要為我排憂解難?你現在是想做什麼,威脅我嗎?”
“我不過是帝姬身邊一奴才罷了。我哪敢威脅帝姬。”
他賭氣,側過臉不看謝舜玉,眼眶卻紅紅。
謝舜玉沒了耐性,将碗擱置到一邊,冷漠反問:“不然呢?”
他錯愕,震驚回頭,對上謝舜玉的眼睛,她的瞳孔顔色淡淡,面無表情盯着人看的時候,像一尊神女像,永遠高坐廟台,俯瞰着人的七情六欲。
“不是奴才,你還想做驸馬嗎?你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嗎?”
字字誅心,輕易地刺穿傅翎輕薄如紙的自尊。
他呼吸一滞,垂頭,緊咬着嘴唇,不想讓眼淚掉下來,讓自己顯得愈發難堪與可笑。
“你先好好歇着吧。”
謝舜玉沒耐心哄他了,轉身離去。
她回到起居室内,薛執忠懶懶地起身迎她,笑着上前,親自給她寬下鬥篷,“殿下連日辛勞。喝盞安神湯罷,臣知道殿下厭苦,特地囑咐江太醫開的新方子,點了蜜,甜的。”
室内銀屑炭燒得極旺,薛執忠身上寝衣輕薄,領口大敞,露出的肌膚比一般女子的還要細膩白嫩。
舜玉略略走近,聞見他身上丁香與杜若的香氣,舒展了眉頭。
她彎起唇角,“這些事,怎麼還要表哥親自來做。”
薛執忠是薛相次子,不必承擔家族重任,薛相也從未指望過他,一早與薛芳英商量了,定下二人的婚事,保他此生的富貴。
故而薛執忠最擅享樂,也最擅哄人開心。
從舜玉下降于他的那天起,他十分乖覺地知道,往後都是要仰仗着舜玉吃飯的,舜玉的心情就是他的成為皇後,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朝臣要為陛下迎立新後的消息。
而帝姬卻突然出現在千裡之外的臨安,不知怎地斡旋成功,帶着中原之人回歸南朝。
歸來她自是開心的,但她卻不禁想,帝姬開不開心呢。
她是不是為着她們要回家的緣故,才犧牲了自己呢。
小女娘們全都屏息凝神,想聽謝舜華的回答。
謝舜華知道,她們是話裡話外地在試探自己對褚紹瀾還有無舊情,她微笑道:“自然知道。賀禮自有禮部準備,我就樂得清閑了。”
她話裡話外滴水不漏,在旁人眼中看來,卻是她在強顔歡笑。
鄒卿蕊不由得道,“帝姬,其實陛下還是念着您的——”
“臣奉官家之命,特來恭賀帝姬,喬遷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