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10頁)

範無庸既然被請來了,那旁的文官清流自然沒有理由再拖延,全都火速趕來。

謝舜華對此早有預料,也早已排布過,晚間席面的數量剛剛好。

青衡早就布置好一切,此刻帝姬府前花燈璀璨,紅綢從府内鋪向府外,賓客的車駕與看熱鬧的百姓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

謝舜華與蕭飛燼一齊從馬車上下來,她身着黃羅大袖衫,水碧色百褶裙,腰系茜紅色宮縧,外披蹙金绯羅褙子,等肩冠珠玉繁麗,蓮步輕移,笑容款款。

蕭飛燼身姿修長,與她着同色衣裳,兩人站在一處,般配非常,如神仙眷侶。

周圍百姓不免贊歎帝姬與驸馬風姿出衆。

無人在意的角落裡,範相被放了下來,他本來氣急要走,但被護衛們簇擁着,糊裡糊塗地進了府内。

到底是老了,也鬧累了,他無力地扶着廊柱坐下,對謝舜華道,“别以為我來了,就是認你了。我還是那個意思,蕭飛燼要娶你,我就不是他的老師了。”

謝舜華微笑,“我知道。您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那你還非要請我來。”範無庸哼了一聲。

謝舜華仍笑,将薛執忠給她的那半卷賬簿遞給範無庸,“您一直不肯讓蕭飛燼娶我,是因為這個嗎?”

範無庸眼神一動,接過來,翻了翻。

他不自然地輕咳一聲,“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同你媳婦說。”

蕭飛燼其實還不太懂二人在打什麼啞謎,但面前兩人皆是他所信重的,于是他點點頭,眼神又越過範無庸,朝謝舜華一笑,“我在外面等你。有什麼事你就叫我。”

謝舜華亦是眉目含情,輕輕笑起,“好。”

範無庸見不得二人這般眉眼官司,冷哼一聲,小聲嘟囔道:“沒出息。”

蕭飛燼半點不羞,理直氣壯地笑,“老師你沒聽過嗎,愛妻者風生水起啊。哦,我忘了,老師最懂了,當初為了師娘,老師可是甯願入贅齊王府的——”

“行行行,快滾。”範無庸不耐煩極了,“丢人現眼的東西。”

人走了,範無庸問謝舜華,“你怎麼敢給我看這個。”

這上面記錄的,是薛家這些年與北齊的生意往來。何年何月,金銀多少,都記得清清楚楚。

謝舜華反問,“并非我所做下的事,我為何要怕。”

範無庸忽然明了。

他早就察覺薛家與北齊那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系,但薛光宗一直以來的托辭都是,他是奉官家與舜玉帝姬之命,秘密給和親在外的舜華帝姬送些東西。

北齊新帝未曾登基之前,舜華帝姬過得艱難,有些事不能擺在明面上說,範無庸也明白。

蕭飛燼承教他膝下時,他也見過謝舜華幾面,他心裡是憐惜這個為國遠嫁,獨自一人在異鄉漂泊的帝姬的。

故而他雖一直知道薛家與北齊有些隐秘的來往,也都默然未言。

直到近來,帝姬已經歸朝,那邊的來往還是沒斷,他就知道不對了。

何況一箱一箱的珍貴藥材送去北齊,卻是打着尋常絲綢茶葉的名号,這分明是舜華帝姬與薛家狼狽為奸,他們裡應外合在走私!

範無庸對此憤怒不已,他感覺自己遭受了欺騙。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追查薛家,本來隐隐有了突破,偏程硯又死了,所有的證據都斷了。

偏就此時,蕭飛燼還鬼迷心竅地非要娶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