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全推到一個死人身上，确實是謝舜玉做得出來的事。
謝舜華懶懶地笑着，“父皇，你瞧兒臣這事辦的。費盡心思走私，怎麼還是被揭發出來了。我做事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謝康雲見她面對千夫所指，不慌不忙，一時不免怔住，他像是想起了旁的人，原本的不耐也不免緩解了些。
他語氣緩和下來，“舜華，你想說什麼，就盡管說。”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帝姬以為滅口就能瞞天過海了嗎。正是您将事情做得太絕了，這才有了痕迹。”
範棠雲揮了揮手，自有下人送上半本殘卷，“父親一生剛直不阿，查實此事，今日本就是要上奏的，連奏疏也寫好了，臣請官家過目。”
謝舜華意味不明地笑，“範公子，令尊有沒有告訴過你，這半本殘卷，是我給他的呢？
“的确有人與北齊勾結走私，但勾結之人可不是我。誰不知程硯是皇後娘娘最疼愛的外甥，他為誰做事，還需要我說嗎？”
謝舜華輕描淡寫兩句話，就将矛頭指向了薛家。
“硯哥兒娶了蘇氏女，他們夫妻一向恩愛。誰不知道，蘇氏在閨中與殿下您是最要好的。連她死了，她的女兒，您還要收來養着，硯哥兒要聽媳婦的，瞞着我們這些長輩。我們又有什麼法子呢。”
薛光宗一邊哭訴，一邊暗暗心驚，謝舜華果然厲害，還好舜玉早就教過他應對之法，否則他豈不是要被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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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相說的有理。”謝舜華笑眯眯地道，“但程硯是您的外甥，朝野上下誰不知道，他最孝敬的就是您這個舅舅。他若牟取暴利，能不孝敬舅舅一份麼？誰得了好處，查一查府上積年的賬簿就知道了。”
謝舜華福身下去，“兒臣歸朝以前，身家如何，早已清清白白地告知父皇。此刻再清查，兒臣也問心無愧。”
薛光宗心虛，不敢表态，他額上冷汗頻頻，這話怎麼回，舜玉沒教過啊。
謝康雲眼神銳利，幾乎已經看穿了薛光宗的皮肉。
他剛要開口下旨，秦祿海道：“官家，舜玉帝姬求見。”
謝康雲擰眉，“舜玉來做什麼。”
他本想說不見。
但秦祿海道：“官家，帝姬說是為走私一案而來。”
“讓她進來吧。”謝康雲心煩地擺了擺手。
謝舜玉款款而來，她身後的侍從手裡捧着幾沓高高的賬本。
她款款福身下去，“母後常說，我們的一衣一食皆仰仗父皇恩賜，必要時時感念，自己也要問心無愧，賬簿時時清楚，方能不辜負父皇恩賞。
“兒臣聽得一些風聲，想必父皇要傳召，兒臣便自作主張，先将賬本送來了。”
她起身，朝謝舜華露出一個有恃無恐的笑來。
謝舜華與她對視一眼，無聲地交鋒。
謝舜玉志得意滿，她就不信，她已經将這個局織得密不透風，謝舜華還能跑得出去。
謝舜華剛要開口，被謝康雲打斷。
“好了，這件事，朕心裡有數。範相為我朝操勞多年，勞苦功高，斷沒有枉死的道理。一切，交由刑部主理，務必要将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至于舜華。”謝康雲看了她一眼，歎息一聲，“先禁閉在府吧，無诏不得出。”
謝舜玉得意地斜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