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懸崖
醒來後，沈雲雀飯也沒吃，直奔顔花樓，墨白把沈雲雀送到顔花樓後，便在外邊等着。
鈴蘭看見沈雲雀來，也沒有攔着她不然她進去看望喻昭，隻是端着盆出去了，也算是默認允許她進去。
沈雲雀輕輕扣了門，她本以為喻昭不會應聲，可是她還是聽到了喻昭那動聽的聲音。
“進。”
沈雲雀推開門，又關上了門，走到了喻昭的床前，她看見喻昭的臉色好似好了一些了，如今沒有那麼慘白了，喻昭靠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雲雀搬來了一張椅子，放在床邊，坐了下來，就那麼安靜地注視着她的面孔，心中五味雜陳。
二人十分安靜，安靜到就連咽口水的聲音都能聽到，大約過了一炷香，那麼長的一段時間，兩個人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
沈雲雀發呆似得盯着喻昭的臉，聲音很小、語速同樣很慢：“喻昭，我一直在想，來到這裡經曆了那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上天為了換我一條命嗎，我搶了别人的命，得到的也是别人本該擁有的幸福人生，直到昨日，我才真正明白，我得到的不隻是幸福，這一路上的痛和傷都是真真切切的，我不是白得來的，不是。”
“喻昭，對不起。”沈雲雀低下了頭，盯着被子看，“如果那天，不是因為你出來找我，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喻昭嘴唇勾了勾，苦澀得很，她說：“我就說，你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沈雲雀把頭埋得很低，她怕自己看到喻昭的面容，會忍不住哭。
“錯了，喻昭，你錯了，全錯了，我沒有看出來，什麼都沒有看出來。”沈雲雀沒有看出來，喻昭在台上彈琴的時候，沈雲雀沒有看出她的異常。
知道最後一刻大夫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才知道。
喻昭看着沈雲雀的腦袋，那圓圓的腦袋上梳着漂亮的發型，再也不是光溜溜的小光頭了，真好，她笑了，伸出手摸着沈雲雀的頭：“雲雀啊，真好，現在真好。”
沈雲雀擡眸看她，發現她還是笑着的，笑容溫軟，宛如春花明媚，那樣的漂亮迷人，她鼻子一酸，眼淚不争氣地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什麼真好，一點都不好。”沈雲雀說。
喻昭還是微笑着的：“你活着，真好，能跳舞了，真好。”
沈雲雀聽到這句話，眸子一愣，她沒想到喻昭會說出這樣的話，“活着，真好。”
她以為，喻昭也是希望她死，也是希望她早點失去生命的，沈雲雀緊緊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盡管她拼命平複着自己的心情，細細密密的傷痛湧上她心頭，她崩潰地抽搐着，痛得不能呼吸。
喻昭伸手撫摸在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輕輕安撫着她：“如果來到這裡你得到了生命，就已經是很好的了，我很高興，看到你活着。”
沈雲雀依舊抽泣着，這麼些年的痛仿佛因為這句話，全部愈合了，而正在愈合的傷口，也是窒息的疼痛。
“我昨天，夢到了那座山，夢到了你。”喻昭眼神微微偏移，似乎是在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