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師傅說:“要不是組織上讓修船廠老闆冬渡出來說話,事情就鬧大了。”
宋自加說:“任何時候,我們離了組織寸步難行啊!”
陸師傅說:“據我所知,我突然走了,确實對他的修船廠有影響。再者,咱們黨組織通過特科在杜月笙身邊卧底的王奇,利用杜月笙的關系,買通冬渡,讓他給上海市公安局的李滬春施壓,讓李滬春把王登虎的職務給罷免了!”
胡春江與他們又叙了一會兒舊,然後說:“先簡單地說說工作吧。”
陸師傅說:“小宋我們已住在了養馬場。老魁和小寒是哈爾濱交通站的人,對滿洲裡的情況比較熟悉,這些天協調外邊的事情,都是老魁和小寒在跑。”
陸師傅問:“你到警察局以後,一切還順利吧?”
胡春江說:“他們目前鈎心鬥角,幹每項工作,辦每個案件,都是為各自的主子效勞。這裡有個女妖精叫瞿華瑩,是特情科的副科長,從南京空降過來的人,是北京軍政府安排她來任職的。她明裡是為國家效力,暗裡是汪精衛線上的人,應該是汪府安插在這裡的内線。她暗地裡跟局座羅高明關系很好,而羅的背景是張大帥,東北軍是他的靠山。他倆根本不是一條線上的人,怎麼能走到一起呢?我認為,是各自為了控制對方才走到一起的。這個女人自從我報到的第一天起,就在監視我,可能是羅高明讓她幹的,也可能是汪氏集團讓她幹的。不管是誰讓她幹的,她對我開展工作十分不利。”
陸小楓正在給大家撈菜,一聽他說有個女妖精,她停住了動作,認真地聽起來。
陸師傅說:“汪氏集團是親日的,如果她相信你是日系,她不應該懷疑你才是,我想應該是羅高明指使她幹的。”
胡春江說:“很有可能。”他低頭想了想說:“有這個女人在,給我添了許多的麻煩。”
這時陸小楓狠狠地說:“蛇精是會纏人的!”
胡春江突然笑着說:“我在上海十裡洋場混那麼多年,還能讓蛇精纏着?”
小楓表情複雜地提醒他說:“不一定。明纏易躲,暗纏難防。”
胡春江擡頭看看陸師傅,陸師傅正在抽煙,沒有看他。胡春江此時腦海裡浮現出瞿華瑩那神秘莫測的笑容。他說:“我會時時處處防着這個女人的。”
陸師傅說:“聽說羅的老婆很讨厭這個瞿華瑩,你得想辦法,讓她倆發生戰争,得把她的心搞亂,人心一亂,一切皆亂。她亂了,她就不會認真監視你了。”
胡春江一聽,驚愕地看着陸師傅,說:“陸師傅對警察局内部的情況了解得很詳細呀,連羅的老婆恨瞿華瑩這樣的小事兒你都知道啊!”
陸師傅說:“我跟着南老闆去蘇聯學過情報搜集專業,搞這點小小的情報,不難。”
胡春江突然把話題一轉說:“警察局羁押了我們一個同志,代号叫螞蚱,是深魚出賣的。不知道這個同志是哪條線上的人,黨組織有沒有營救計劃和措施。這個同志很堅強,兩個耳朵被割掉了,十個指甲也被拔掉了,前天右手又被剁掉了兩根指頭。他威武不屈,視死如歸,是位英雄。”
胡春江話還沒有說完,呼倫湖進來了,他說:“春江同志,可以撤了,外邊有兩輛人力車是咱們的人,你們可以分批走。”陸師傅沉着地說:“小楓和小宋你倆先走,其他人随後再走。”陸小楓和宋自加馬上跟随呼倫湖出去了。
胡春江對陸師傅說:“明天你到火車站看一下房子,有合适的租下來,讓小楓開個小雜貨鋪,作為接待中轉站。小宋充當老闆,并負責安排過來人的食宿。”陸師傅說:“好,明天我就去落實。”這時,呼倫湖又進來了,他急急地對胡春江說:“這會兒警察局的項世成和瞿華瑩帶着幾個年輕警察,在一樓大廳裡吃火鍋,你走的時候心裡要有個數。”
胡春江一聽,心裡沉了一下,他想,他們這是跟蹤我呢,還是偶然相遇呢?下午下班時他隻對瞿華瑩說會一個日本朋友,沒說在哪個飯店,她是不是有目的地來這兒吃飯?那她又是怎麼知道在這個飯店呢?這個飯店是我黨在滿洲裡建立的特殊機關,決不能讓這個妖女聞到什麼氣味!但願今晚他們是工作聚餐,是偶遇,而不是有目的跟蹤他。想到這兒,胡春江問:“我們的其他人都安全撤離了吧?”呼倫湖回答說:“都已安全撤離!”胡春江冷靜了一會兒,對呼倫湖說:“你下去觀察一下,一會兒和陸師傅分頭走。”呼倫湖點頭後走了。
這時,隔壁有一桌散席了,一群人大聲大調地說笑着從他們的門口走過。陸師傅見狀,認為這群人是很好的掩護體,于是忙給胡春江使了一個眼神,陸師傅和小寒一起迅速随那一群人下樓了。
胡春江坐在房間裡,靜靜地等待時機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