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使廣大客戶過個有意義的新年,今年東來順餐館過年不休息,從除夕到初六,照常營業。望廣大客戶相互轉告,歡迎您到此就餐,共度新春佳節。
特告
東來順餐館之所以今年過年不關門,主要是為今晚七點鐘的會議而安排的。如果飯店不營業,特别是在除夕晚上,出出進進一些人,必定引起他人的懷疑。如果引起特務們的懷疑那就不是小事了,何況滿洲裡暗地裡還生存着日本特務、東北軍特務等。于是組織上決定,東來順餐館以照常營業來掩護今晚上的會議。
盡管照常營業,來吃飯的人也是不多的。晚上六點鐘,東來順餐館門口有一些異樣。門口突然來了四輛人力車,車夫是清一色的年輕人,他們不主動拉生意,隻是坐在車把上閉目養神。北滿南街的南頭路口,停了一輛單匹馬馬車,車棚門口挂了兩個紅燈籠,燈籠上印有一個“租”字,在滿洲裡,大街上跑出租的除有人力車外,還有腳踏車和馬車。馬車分單匹和雙匹,單匹馬車一般是跑城區的,雙匹馬車是出城往草原跑的多。一般情況,除夕之夜,大街上有人力車還是正常的事兒。馬匹出租車,除夕夜一般都收車了。然而今天晚上,這輛出租的馬車死死地“釘”在這個路口。北滿北大街路口,也是停了一輛出租單匹馬車。馬車的不遠處,另外停放着兩輛人力黃包車。
胡春江乘人力車到北大街時,就感到了不一樣。他心裡明白,一定是哈爾濱乃至更高層的領導來了,今晚的會議也肯定是十分重要的。
警察局今晚除留幾個值班的,全部放假了。今天下午羅高明帶着老婆明決坐車出去了,據毛先征說是到鄉下古爾多那裡歡度除夕去了。羅高明從哈爾濱和奉天“拜年”回來後,基本就屬于半休息狀态,不辦案,也不安排工作。中午喝酒,晚上會客,忙得不亦樂乎。瞿華瑩早已回南京過年去了,她走的那天晚上還拉着胡春江吃了一頓飯。其他人回家的回家,值班的值班,家在警察局大院住的也都在喝酒。
胡春江出來比較輕松,他很快就到了東來順餐館。晚上的會議,就是東來順一個夥計與他接頭并通知他的。他進入大廳,上午去與他接頭的小夥計就笑臉相迎:“客官,你訂的得仙悅雅間在二樓,請上樓。”
他到樓上,打開門一看,他的眼睜大了,嘴巴張開也合不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用手揉了揉,定神一看,沒錯,是他日夜想念的金牙大媽在這兒坐着向他甜甜地微笑。燈光下,她披着棉衣,像一尊神佛,祥氣四射。他趕忙跑過去,雙臂張開,緊緊地摟住了她。金牙大媽高興得把滿嘴的金牙露了出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她站了起來,摟住了胡春江。
這時他才看清楚房間裡還有三個人,分别是中共北滿特委哈爾濱交通站負責人洪永升,中共北滿特委保衛部部長田家彬,還有一位是東來順餐館老闆呼倫湖。
田家彬對胡春江說:“上一次時間緊張,沒有給你介紹清楚。呼倫湖同志是我們滿洲裡聯絡站的站長。你也别問他叫什麼名字,你記着他的代号就行。”胡春江看着呼倫湖點了點頭。田家彬又對他說:“記住,他能聯系你,你不能聯系他。”胡春江忙說:“我記住了。”
金牙大媽正想說什麼,大堂的小夥計上來說:“日本領事館的一個翻譯叫胡春海,他帶兩個人到大廳裡吃飯來了。你們小心一點。”
胡春江一聽是他大哥,便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大家的反應。田家彬聽小夥計這樣說,眼睛一亮,似乎有些警惕。洪永升看一下田家彬,好像要說什麼,但欲言又止。金牙大媽說:“可能是巧遇吧,小心點就是了。”
呼倫湖對小夥計說:“下去細心觀察,有什麼動靜馬上報告。”小夥計一閃出去了。
呼倫湖坐了一會兒,站起來說:“我得下去看看。”田家彬說:“你隻負責這餐館内的安全,我們保衛部的人,負責外圍五公裡以内的安全,我的人下午四點已經上崗了。”
呼倫湖說:“明白了。”說完他急匆匆地走了。
參加會議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地來了。陸小楓和宋自加走進這二樓得仙悅房間時,兩人的眼睛也是直了,他倆萬萬沒有想到,金牙大媽會出現在這兒。
金牙大媽的雙眼像兩道夜空中的閃電,一下子把他倆的心裡照亮了。宋自加叫了一聲:“大媽,原來是您呀!”然後奔過去,抱住了金牙大媽,像久别的兒子和媽媽重逢那樣激動。
陸小楓瞬間淚水流了出來,她也叫了一聲:“媽——”她似乎是像喊錯了什麼,打了個冷戰,停頓一下,又喊道:“大媽,大媽呀!”她哭着跑過去,摟住了金牙大媽。
金牙大媽一隻手摟住小宋,一隻手撫摸着小楓的頭,眼睛紅了。金牙大媽摟住他倆說:“看到你們我真的很高興呀。”
外邊的鞭炮聲一陣緊似一陣。今晚,注定是個沸騰的夜,不眠之夜。
腥風血雨的一年馬上就要過去,迎來的是1928年的龍年。新的一年,将是個什麼樣的年份呢?
今年的春節,全國上下看似一片歡樂祥和,其實,百姓心中應該是苦惱和不安的,原因是外國列強的欺壓和國内軍閥的争霸戰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