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忙說:“你不去,你另有任務。四個人就夠了,養馬場不再派人參加了。他們四人讓陸師傅當組長,天黑後出發,提前埋伏到我們計劃越境的邊境線兩邊,等到我們的人出境被蘇聯同志接到後,讓小宋學狼嚎四次,一次四聲,通知周邊的人撤退。等所有的人都撤退完了,伏擊小組再悄悄返回來,任務就算徹底完成了。”
胡春江說:“知道了,媽,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母親繼續說:“為了萬無一失,今晚在邊境線靠近出境的營地裡宴請在那裡的執勤官兵,那裡駐防一個排,今晚帶班的是一個中尉副連長和一個少尉排長,這兩個人的工作都已做通,隻是怕他手下的人不聽話,于是就讓日本領事館的一位工作人員出面,今晚在營地宴請他們。日本領事館的人員叫張代辦,晚上你以張代辦朋友的名義去參加。你的任務主要是掌握局面,一旦任務完成,馬上結束宴請,快速離開那裡。”
胡春江一聽,十分佩服母親一步一步的精心安排。他已經有了預感,這次任務,一定會順風順水地完成。
母親又對他說:“我們要往好處着手,壞處打算。你們伏擊小組的任務是,一旦越境失控,你們要不惜任何代價,用火力壓着對方,确保領導安全出境!”胡春江說:“媽,我知道了,我們特别交通站有決心有能力完成任務!”
杜雲英看着兒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胡春江問母親:“日本領事館這個張代辦,應該認識我大哥吧?”
母親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伸了伸懶腰,說:“爐子沒炭,添一些吧。”他聽母親這麼一說,聽出了話外音,就是母親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
爐子真的沒有炭了,他站起來添了幾鏟子。他請示道:“媽,今晚我的警察身份能暴露嗎?”
母親說:“能!到那裡張代辦會介紹你的。今天下午張代辦已把晚上用的肉、蔬菜和香煙、白酒什麼的全部送到他們的哨所駐地,讓他們炊事員自己加工。一會兒你落實任務後,回到警察局裡,張代辦會開車去接你。”
“明白了。”他說。
母親似乎真的有些累了,她閉目養神一會兒。
母親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小宋和小楓在火車站建的接待站可以啟用了,過完年可能就會有代表過來,暗号照舊,方案不變。”
胡春江點了點頭。
“去落實吧!”母親又閉着眼睛說。當他看到母親閉眼的一瞬間,他的心疼了,他知道母親為了革命,夙興夜寐,緊張而辛勤地工作着。
胡春江離開母親,走到馬廄門口,對老魁使了個眼色,然後向陸師傅住室走去。進門一看,正好小宋和小寒都在,他等老魁進來後,說:“情況有變,我們的任務也有變化!”
大家一聽緊張起來。陸師傅問:“有什麼情況嗎?”
胡春江把變更的計劃詳叙了一遍,然後說:“我們的任務由運輸任務改為伏擊掩護任務,成立伏擊小組,上級任命陸師傅為伏擊組長,其他人為成員,越境地點不變。天黑以後,你們悄悄趕過去,埋伏在我們設計的一号位置,等中央領導安全過境後,蘇聯那方接到人了,小宋學狼嚎四次,每次四聲,然後迅速撤退。”大家知道,小宋不但能吹笛子,而且還會口技,學各種動物叫,學粗犷的狼嚎特别像。
小宋說:“我知道了,以狼嚎為号,通知其他人撤退。”胡春江點了一下頭說:“小宋說得對,是安全撤退信号。我另外有任務,但也在現場,離你們不遠,一旦聽到信号,也會很快撤退。”
老魁問:“武器還是按原計劃的配備?”胡春江說:“對,打伏擊以沖鋒槍、手雷為主要武器,短槍也要帶上。一會兒吃完晚飯,七點鐘出發,得步行走小路。今兒晚上,是大年初一的晚上,全社會都在喝酒,一号位置那個哨所今晚也在喝酒,你們放心地去吧。記住時間改為十點半越境。”
胡春江突然用特殊的目光看着大家說:“一旦越境失控,要先下手為強,不惜一切代價,确保中央領導萬無一失地越境成功!”四個人同時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胡春江點了一根煙,什麼也不說,推開門走了。
天完全黑下來了,胡春江回到警察局,見羅高明的吉普車在院裡停着,他知道羅高明已回來了。因為他今晚有重大事情要辦,他怕遇到羅高明了再節外生枝給他安排其他事情,趁天黑,他悄悄地往宿舍走。一會兒,日本領事館的張代辦要來接他,他必須得按計劃離開這兒。突然身後有人對他說:“哎呀,胡局助,今兒下午你到哪兒去了,局座找你半天了。”他一聽,是羅高明的司機。他轉身笑道:“羅局座找我幹啥?”司機說:“我哪裡知道,他派幾個人到處找你都沒找到。”胡春江沉思了一下說:“我知道了。”
胡春江沒有馬上去找羅高明,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深邃的天空中,還有零零碎碎的禮花在綻放,節日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