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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爆頭的兩個人的确是南京和上海悄悄派來的叛徒。消息傳到南京和上海,國民黨中央黨部調查科決定,不再派人來滿洲裡,一是派來的人聽說爆頭事件,都不敢來,而來的人有的藏起來,有的在來的路上“人間蒸發”了。二是發生爆頭案件後,在滿洲裡的叛徒如驚弓之鳥,東躲西藏,不敢再公開出來活動了。南京方面估計派叛徒來的作用不大,于是也就不再派了。還有,國民黨南京方面往北京軍政府管轄的地盤派人,名不正,言不順,叛徒在這裡工作,也是提心吊膽,不敢公開活動。國民黨南京方面想利用叛徒抓捕滿洲裡地區共産黨的計劃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晚上,羅高明宴請師偉和督察組其他三個人。羅高明通知胡春江、項世成和瞿華瑩來參加。宴席設在海關大街玉祥樓。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天空高得深邃,藍得凝重,下弦月還沒有爬出來。農曆三月底的夜空,天還有一些涼,細風不大,但刮得人睜不開眼睛。羅高明用他的吉普車把胡春江他們三人都拉到了玉祥樓酒店。當車停在玉祥樓門口時,門口站着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此人可能是市政府特務科的人,名叫歲月,是負責師偉安全的。中年男人把車門打開,笑了笑,看着羅高明說:“局座,師組長一會兒就到,你們先上去吧。”羅高明說:“我剛才在辦公室給師組長打電話了,他說把手頭的事兒處理完就來了。”中年男人點了點頭,後退幾步站着。車上其他三人依次下車與中年男人握手。

歲月帶着他們進入酒店大堂,大堂裡有五個年輕人分散地坐着,見大家進來,都忙站起來,立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胡春江知道,這都是歲月手下的人。看來,通過爆頭事件,師偉有一些驚悚了。不然,正常吃飯還用得着派這麼多人進行保衛?羅高明看一下項世成和瞿華瑩說:“你們在門口迎接一下師組長他們,我和春江先上樓去,師組長他們來了通知我。”“是。”項世成說。

他倆來到二樓一間套房裡,三位女招待正在忙碌着,壁爐燒得旺旺的,室内很暖和。羅高明看見這一切,馬上觸景生情,想起了毛先征。往日,這些事情,都是毛先征辦理的,不讓羅高明操一點心,而且每件事情辦得恰到好處,不亢不卑。而現在,啥事都得他親自安排。

今天下午,他把玉祥樓老闆聞鴻基叫到辦公室商量晚上宴席的有關事宜。聞鴻基是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穿長棉袍,戴皮禮帽。羅高明從訂房間、點菜、用什麼酒和茶葉到女招待用誰,都一一過問。最後他對聞鴻基說:“你再給我準備一間小型會客廳備用,爐子要燒旺一些。”聞鴻基忙說:“套房隔壁就有現成的,到時你隻管用就是了。”羅高明點了點頭,看聞鴻基出去,便疲憊地坐下,歎道:“如果毛先征在,這些事兒都是他的事兒,哪用得上我操心啊!”

聞鴻基進來了,他慌忙地說:“羅局座,師組長來了,馬上就上來。”羅高明和胡春江趕忙站起來,來到樓道口,隻見師偉在前邊走,後邊跟着王登虎、馬麗和胡秋實。羅高明趕忙眉開眼笑、柔聲下氣地伸出手與他們一一握手。當胡春江握到馬麗的手時,馬麗很客氣地向他點頭笑了笑。在上海,他從來沒有機會這麼近距離看馬麗,這會兒這麼近看她,又似乎不認識她。馬麗用圍巾半圍着頭,細黑的頭發露在外邊,她的眼睛不大,但很有神采。她的鼻子周邊長了幾個星星點點的雀斑,這些雀斑不但不影響她的漂亮,而且還給她添了幾分美感。胡春江與妹妹胡秋實握手時,妹妹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用力攥了一下胡春江的手。在妹妹的問題上,母親也不來明确的指示,是讓聯系,還是不讓聯系她,他都不清楚。胡秋實今晚穿得很洋氣,一件天藍色的大衣,蓋着膝蓋,貼身的是暗紅色的羊毛衣,柔軟而光滑。她胸前挂着一個大大的玉佛,晶瑩翠綠。純白色的紗巾很規範地系在脖子上,顯得有一些莊重。既然母親沒有明确的指示,他不敢主動靠近妹妹。胡秋實有意地給哥哥瞟了一個小眼神。胡春江假裝沒看見,嘴裡一直在說,歡迎歡迎。

胡秋實後邊,還跟着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方天成。羅高明心想,肯定是師偉邀請來的。

自從師偉來到滿洲裡開展督察工作以來,這裡的形勢一直吃緊,到處都能感覺到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師偉的工作作風一直是專橫跋扈,任意妄為,對人不講情面。他身邊的服務人員和下屬都十分懼怕他。警察局來陪客的人,見了他都很敬畏。師偉很霸氣地坐在了餐台的中央,王登虎在他右邊,方天成在他左邊。馬麗和胡秋實挨着王登虎坐下。羅高明和胡春江他們圍桌而坐。開宴前,大家都看着師偉的臉色行事,人人假裝很輕松地談着各自的話題。歲月帶人在樓下值班,沒有上來。一會兒菜已上了幾道,白酒也已斟上,羅高明端杯酒,站起來準備講幾句客套話。方天成見此,拍了拍手掌說:“大家靜一靜,歡迎羅局座發表祝酒詞。”羅高明很客氣地向大家鞠了一躬,矜持地向師偉笑了笑,說:“尊敬的師組長,尊敬的督察組成員,還有我們的好朋友方處長,大家晚上好!感謝師組長給足我們警察局面子,讓我們有一個彙報工作的機會。近幾年來,我們警察局在剿共、戡亂、治安重大案件偵破方面,取得了一些成績。兩年來,共抓獲各類犯罪人員五百餘人。其中抓獲共黨和異己分子一百四十人,執行槍決的十五人,判刑流放八十餘人。抓獲大小土匪二百六十餘人,執行槍決六人,現場打死打傷一百餘人,判刑一百五十餘人。抓獲各類治安犯罪一百餘人。其中重大案件偵破三十二起,破案率達百分之九十六。雖然我們上下努力,取得了一些成績,但離師組長的要求還差得很遠,特别是最近,沒有做好工作,讓共黨分子毛先征他們逃跑了,這是我的恥辱和罪過,要不然把他這條大魚抓到,順藤摸瓜肯定能抓到好多共黨分子。這件事,我已多次向上峰做了檢讨,并請求處分。在這裡,我也向師組長您當面悔過自責,請求處理,以便警示衆人,以儆效尤。今後,我們會按照師組長您的要求,把工作重點放在清剿共匪上,力保我們滿洲裡的一方平安。”師偉見羅高明講得很動情,站起來說:“有羅局座這樣的決心和态度,有多少共産黨,還愁抓不到?為此,我建議,大家共同幹一杯!”大家紛紛站起來,各自端杯。

大家落座後,女招待們趕忙斟酒。師偉似乎是艱難地咽下這杯酒,同時用異樣的眼光看了一下瞿華瑩,瞿華瑩也在仰着臉看着師偉,她那種眼神,胡春江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師偉咽下這杯酒後,臉上呈現出一副痛苦的表情。瞿華瑩看着師偉那種表情,臉上的肌肉微微地顫抖一下。這一切,盡收胡春江的眼中。

羅高明氣吞山河地把這杯酒喝了。王登虎也是很痛快,臉一仰,一杯酒喝光了。馬麗和胡秋實隻是聞了聞,沒有喝。瞿華瑩見馬麗和胡秋實沒喝,她也聞了一下,放下了杯子。方天成隻喝了半杯,酒下肚的一瞬間,他的臉扭曲得如麻花一樣。胡春江和項世成見師偉喝完了一杯,他倆也喝了一杯。女招待們把酒斟完,師偉身子往後靠了靠,把臉仰起來。大家知道,他要講話了。

師偉把身子仰在椅子的靠背上,看一眼羅高明,語速不快不慢地說:“整體來講,滿洲裡整個剿共工作還是有成效的,每個作戰單位還是用心用力的。但是,工作開展得極其不平衡。我個人認為,駐滿洲裡的東北軍比你警察局工作力度大,成效比你警察局好。方處長這裡戰績也是很可觀的,有效地堵住了共産黨通往蘇聯的交通線。警察局近兩年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與東北軍相比,那就差得很遠了。本來,你們目前的工作狀況,我是準備先與省警察廳溝通交流以後,作為重點問題向北京彙報的。但考慮到你們工作也是主動的,這裡的位置特殊,情況複雜,你們的壓力不小,所以我決定先不把你們目前的工作作為重點彙報,也不與黑龍江省政府有關方面溝通。再給你們半年機會,幹出成績,抓到共黨的大魚了,我回去為你們請功。如果還是老牛拉破車,老驢拉空磨,那我就對不起大家了,我一定會向上峰彙報。搞不好我會先斬後奏,以儆效尤。”

羅高明卑微地微笑着認真聽,頭上慢慢地出了一層微微的細汗。他不時地點頭,不時地賠笑。師偉講完話,羅高明帶頭鼓掌,并虔誠地說:“謝謝師組長寬宏大量,高擡貴手,我們一定努力工作,多抓共黨分子!”師偉又說:“我這次來滿之前,張大帥在百忙中專門找我談話,他說滿洲裡是國家的北大門,是共産黨通往蘇聯的必經之路。大帥讓我來這裡,唯一的目的就是放開手腳抓共産黨,堵死共黨北去的道路。大帥還給我尚方寶劍,授予我先斬後奏的權力。”師偉說完停頓一下,看一下瞿華瑩,又對大家說:“吃菜吃菜,不說了,不說了,吃菜,喝酒。”他這樣一說,羅高明似乎才突然想起這會兒是在宴席上,而不是在開會。他忙拿起筷子夾了一點菜,掩飾一下自己的尴尬。師偉端起一杯酒說:“我們說話歸說話,這酒還得喝,來,幹杯!”

這時方天成把酒杯放下,對師偉說:“其實,我們破獲的不少共黨案件都是羅局座、項科長他們提供的線索和協助的,有的大案要案,也是以警察局為主體偵破的。這些功勞,應該記在他們頭上。”羅高明忙客氣地說:“我們隻是做一些信息和情報彙報工作,主要的工作還是您方處長做的嘛。”

項世成插話道:“信息共享嘛,我們這兒破獲的大案要案,不少也是您方處長提供的信息。”方天成惋惜地說:“很可惜,上次你提供毛先征的信息,我們動手前他就知道了,不然他怎麼能逃跑得那麼快?”師偉聽後忙說:“這裡邊一定有原因,很可能是提前洩密了,羅局座你們要好好查查,看在哪個環節洩露的秘密。”羅高明忙站起來說:“我們正在查,我們剛剛成立了警務調查科,胡春江任科長,他辦的第一個案件就是調查此事。”

師偉用寒冷的目光看一下對面的胡春江,胡春江忙站起來,給師偉敬了個禮,說:“報告師組長,我們正在調查此事。”師偉問:“有線索沒有?”胡春江說:“因為剛剛立案,目前還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師偉說:“知道了,坐下吧。”胡春江坐下後,看一眼馬麗,馬麗用她那一雙具有内涵的眼睛在看着他,他回避一下她的目光。師偉的隊伍總共四個人,難道,有兩個人都是自己人?

羅高明用白色的手絹輕輕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滿臉堆笑地說:“師組長,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特别是剿共成績不突出,今後我們會總結經驗教訓,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剿共方面去,感謝師組長的大度包容、支持和厚愛,我們一定不辜負您對我們的期望,自加壓力,把共産黨在滿洲裡的嚣張氣焰打下去。”他說完,恭恭敬敬地站起來端起酒喝了。

師偉也端一杯酒,說:“來!我與羅局座碰一杯。”羅高明忙端起一杯酒,與師偉碰了一下酒杯,爽快地喝了。師偉把酒咽過喉嚨後說:“共産黨目前真的有一些嚣張,特别在咱滿洲裡,達到了猖狂的地步。這次又把兩個人打死在火車站,他們這是蔑視我們的存在,挑戰我們的能力。如果不把共産黨在這裡的地下組織根基挖出來,你們怎麼向上峰交代?怎麼對得起張大帥?下一步不單單是把火車站爆頭案件破了,而且必須堅決把共産黨在這裡的地下組織一網打盡,把設在這裡的地下交通線全部摧毀,讓共産黨的一兵一卒也休想在這裡過境!”

師偉說這段話的時候,語速均勻,句句有力,殺氣騰騰,大家聽着心驚膽戰。羅高明趕忙誇贊說:“師組長站得高,看得遠,我們一定努力,實現師組長提出的‘一網打盡,全部摧毀’的目的。”

師偉看一下項世成,項世成平時那犀利的目光此時已無神采。師偉問他:“項科長,你是情報專家,說說你對咱滿洲裡共産黨活動的看法。”項世成趕忙把身子坐直了,用他那特殊的目光看師偉,笑笑說:“由于我們滿洲裡的特殊地理位置,它不但有戰略意義,而且還有國際意義,因此共産黨自然而然地就會把他們的各路組織都在這裡設點布站,搶占要地。聽他們投誠過來的人講,這裡有共産黨中央直管的組織,有東北分支的組織機構,有草原上的共匪自治組織,有蘇聯共産黨直轄的組織,有共産國際的先鋒組織。據說他們設站的目的是護送出入境的外國軍事專家。他們在這裡的隸屬不同,分工不同,目的也不一樣。有的是情報機構,有的是交通機構,有的是武裝機構,有的是後勤保障機構。就共産黨這些後勤保障機構而言,他們的分工很細,有的販槍,有的販馬,有的販賣物資,他們把大量的物資充分地進行交流,掙到的錢供給他們的各個組織進行颠覆活動。從我們這幾年抓到的共産黨分子看,我們滿洲裡是共産黨地下組織的交會點,共匪各路人馬都在這裡活動,形成了複雜的工作網。可惜,我們目前還沒有抓到更大的魚,沒有斬斷更多的網。”

方天成說:“其實,毛先征就是一條大魚,他利用職務之便,倒賣槍支給共産黨的地下武裝組織,用槍支換黃金也是給共産黨提供經費。這個人如果抓到,就能把滿洲裡共黨的這張網撕開。然而,正因為共産黨這張網嚴密,讓他聞到了氣味,逃跑了。下一步,我們東北軍和警察局要密切合作、共享情報,力争早日把共産黨在滿洲裡的這張網撕開。”

師偉接着話茬說:“方處長說得對,隻有團結、合作,才能共赢!”大家聽他這樣一說,都忙點頭稱是。王登虎說道:“消滅共産黨是我們共同的職責,我和馬麗、胡秋實跟随師組長來到滿洲裡,其目的就是督促大家下大決心鏟除共産黨,讓天下太平。然而,我們來後,發現最大的問題就是各部門不合作,各行其是,有的單位故意封鎖消息,怕别人搶功。這樣單打獨鬥,結果是大魚抓不住,小魚漏網了,到頭來讓共黨鑽了空子。剛才方處長說得好,我們要好好地通力合作,廣搜深挖,把滿洲裡的共産黨從根本上解決。”

瞿華瑩見督察組的兩個女人都不說話,她也閉口藏舌靜靜地陪着,不說話。這時師偉看一眼瞿華瑩,端起酒杯舉了一下說:“我知道瞿科長也是情報高手,是暗訪跟蹤專家,談談你的高見吧。”師偉這麼一說,全桌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瞿華瑩的身上。瞿華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趕忙站起來,微微地向大家鞠了一躬,擡起頭正準備說話,卻聽到師偉說:“來,碰杯酒,喝了再說。”瞿華瑩瞟他一眼,抿嘴笑了。本來,瞿華瑩是不喝白酒的,但今天在師偉面前,她不能不喝。她看一下羅高明,羅高明的目光是鼓勵她喝的。她有意又看一下胡春江,胡春江正與方天成說着什麼,沒有看她。瞿華瑩走過去到師偉身邊,與師偉碰了一下酒杯,然後把臉一仰,喝幹了。喝完,她美麗的臉變成了麻花,很痛苦。師偉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哈哈一笑說:“看來瞿科長真不會喝酒呀!”

瞿華瑩放下酒杯,趕忙喝茶。她重新坐下,又看一眼師偉,師偉的目光正好與她的目光相撞,兩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瞿華瑩有意避開他的目光,環視着大家,一字一句地說:“孫大總統與共産黨合作的時候,我剛走上工作崗位,那時候共産黨可以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開始認識共産黨、了解共産黨。後來,兩黨分裂,蔣總司令把共産黨列為叛亂團體進行剿殺,汪主席把共産黨視為仇敵而誅之,張大帥執政後,也是對共匪進行打擊。我們滿洲裡匪患猖獗,必須得狠狠打擊,決不能手軟。”

師偉聽罷,露出了十分欣賞的微笑。這會兒他輕輕一笑,大家緊張的心情馬上放松了。師偉看一眼羅高明伸出大拇指說:“人才呀,人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瞿科長平時話不多,但是有水平,有決心,也有能力,好!好!你們羅局座對我講過,最近要提拔你,你很優秀,看來羅局座的眼準呀!”

師偉的話音剛落,大家的目光都亮了一下。方天成、王登虎、馬麗、胡秋實他們倒是沒有什麼,反應最強烈的是項世成,他的眼睛像黑夜的閃電,亮得是那樣快,那樣疾。他下意識地看一下羅高明,羅高明似乎也沒有心理準備,心裡也顫動了一下,眼睛閃動着迷茫的光亮。胡春江心裡早有了數,從各種迹象表明,羅高明讓瞿華瑩接毛先征的班,因此胡春江倒沒有感到意外。瞿華瑩好像心裡也有了數,微微一笑,說:“謝謝師組長的誇贊和肯定,其實我什麼也不懂,隻是說些感言而已。”

胡春江想,師偉是有意說羅高明要提拔瞿華瑩呢,還是無意提起呢?這件事,一定是羅高明彙報給師偉的,不然他怎麼知道要提拔瞿呢?胡春江一時想不透,也不再去多想……

菜早已上完,宴席也快要結束。這時,羅高明扭過臉小聲對師偉說:“師組長,咱倆到隔壁屋裡去一下,我有個小事情需要單獨給你彙報。”他倆起身向隔壁會客廳走去。

羅高明口袋裡裝的東西沉甸甸的,那是兩條“小黃魚”和兩塊“磚”。他用手摸了摸,跟着師偉走進了隔壁的會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