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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顯一郎帶他進了主室,他進來一看,室内有兩個人,一個是落娃,另一位是呼倫湖。

胡春江進屋就說:“剛才我在地質研究所看見方天成的人把莫洛米夫先生帶走了,知道是咋回事嗎?”落娃眼睛有些紅紅地搖了搖頭。

呼倫湖說:“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帶走莫洛米夫先生,此情況已通報給東北軍地下黨組織,讓他們把這件事摸清楚。我想很快就會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胡春江坐在落娃對面,不知道怎樣去安慰她。

安顯一郎坐下,看一眼落娃,然後對呼倫湖說:“事情出來了,我們要面對,心不能亂,心一亂,陣腳就要亂,陣腳一亂,一切皆亂。給胡春江同志說任務吧。”

呼倫湖擡起頭,打起精神,他看着胡春江說:“本來我們約你到地質研究所布置新任務的,誰知道這個時候出事了。剛才我在去地質研究所的路上,落娃出來辦事,我倆才沒有被堵到屋裡,真是無處不危啊!”落娃說:“想想真有一些後怕,不是怕把我們抓走,而是怕耽誤了重大任務。”安顯一郎說:“給胡春江說任務吧,說完任務再讨論今天的事兒。”

呼倫湖對胡春江說:“上級安排一項新的護送任務,明确交代讓你們特别交通站來完成。”

胡春江一聽說任務,來了精神,問:“什麼任務?”

呼倫湖說:“有位外國專家和他的助手,後天晚上要從咱們滿洲裡入境,然後乘火車到關内去。上級要求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們安全接入境内,并護送出滿洲裡。”

胡春江問:“他們從哪兒入境?乘什麼交通工具?”

落娃對胡春江說:“他們後天中午從那邊86号小站下火車,晚上步行穿越邊防線。蘇聯派軍人護送到邊境上,你們交通站負責從蘇聯軍方把人接到,然後連夜越境進入城内,大後天早上有滿洲裡到哈爾濱的火車,你們再把他倆安全地送上火車。”

胡春江問:“後天晚上大約什麼時間?”落娃說:“定的是下半夜,也就是一點到兩點之間吧。”

呼倫湖對胡春江說:“火車上的安全由田家彬負責,他的人目前就在滿洲裡,到時候他會安排精兵強将,一路護送出東北。春江,你的任務就是迎接客人過境,護送入城,大後天再把客人護送上火車。你得制訂出詳細的接應護送方案,方方面面的情況都得考慮到。時間緊,任務重,你談談你的看法吧。”

胡春江本想上級安排過來的任務,一定是各地黨代表過來了,或者是黨中央的主要領導過來了,沒想到是外國專家要入境。胡春江把這項任務思考一下,馬上形成了思路,他這個思路有一些大膽,但也切實可行。他環視一下大家說:“明天我讓裁縫店準備幾身東北軍的服裝,讓交通站的同志扮成東北軍下半夜出城,到指定地點迎接國外的軍事專家。”

呼倫湖說:“我看這個辦法可行,但一定不能與東北邊防站的士兵發生沖突。要偵察好路線,掌握着邊防軍巡邏的規律,力争達到‘秘密地迎來,悄悄地送走’的目的。”

落娃說:“這件事情是我父親一手策劃的。春節前他受中央委托向共産國際申請要專家,共産國際批準了我父親的申請。這位專家,經過千辛萬苦,輾轉多個國家,才到莫斯科,然後幾經周折才到我們86号小站。後天終于要入境了,我父親卻……”

呼倫湖忙說:“落娃同志,你心裡别難受,現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不知道東北軍為啥把莫洛米夫同志抓走。我們的同志正在了解情況,等有确切消息了我們再制定營救的方案。迎接外國專家的事情已落實給了胡春江同志,我相信胡春江他們會圓滿地完成任務的。落娃,你現在在這兒哪兒也不能去,等組織上有指示了,咱再行動。莫洛米夫被抓的情報正在向哈爾濱黨組織上報,我想馬上就會來指示的。”

落娃輕輕地說:“好吧,我們等上級組織的消息。”

胡春江停了一會兒對呼倫湖說:“能不能給我協調一輛軍用小汽車,我想後天晚上用汽車接送,這樣又安全又神速。”呼倫湖說:“可以。但邊境線上必須步行,不能用任何交通工具。”胡春江說:“這個我明白。”落娃說:“接頭的暗号是這樣的。我們先問:‘來人有會說漢語的嗎?’對方答道:‘有,我是東北人。’我們又問:‘東北哪裡人?’答:‘是長春人。’又問:‘長春哪裡人?’答:‘長春皇宮裡的人。’”胡春江把暗号默默地記在心裡。落娃又說:“對方過來四個人,一名專家,一個中國翻譯,二個蘇聯随從。都是男人,沒有女人。”

呼倫湖問胡春江:“接頭暗号記住了?”胡春江點了點頭說:“記在了血液裡。”呼倫湖說:“那請你再複述一遍。”胡春江馬上複述了一遍。

這時,安顯一郎在忙着給他們燒開水。胡春江像突然想起什麼,問安顯一郎:“一郎君,咱購的一百六十匹馬何時能運走?”安顯一郎說:“車皮已經定下了,可能到月底走。”胡春江說:“開銷太大,養馬場有些吃不消了。”安顯一郎笑笑說:“你轉告老魁他們,讓他們再堅持幾天。車皮确定後,馬上就運走。”

這時,安顯一郎的廚師進來問:“午飯做好了,吃飯不?”安顯一郎看一下呼倫湖,呼倫湖點了點頭。安顯一郎對廚師說:“端來吧。”

胡春江在安顯一郎這裡簡單地吃了中午飯,急急地回到養馬場。剛才他離開安顯一郎的住所時,安顯一郎悄悄地對他說:“我的住所是保密的,你一個人知道就行了,不可對别人講。”胡春江輕輕地說:“我知道了。”養馬場這邊,自從胡春江和井黎黎急急地走後,陸師傅和老魁他們各自忙各自的事兒。吃過午飯,大家都在休息,胡春江騎着自行車來了。看門的養馬工趕忙給他開門,他問養馬工:“陸師傅呢?”養馬工說:“在他住室裡。”他擡眼望去,陸師傅的宿舍上方的煙囪冒着青煙,他知道陸師傅在住室。

陸師傅正在打盹,聽見有人敲門,忙喊道:“進來。”他見推門進來的是胡春江,忙問:“怎麼這會兒來了?”胡春江見爐子上坐着一個熱水壺,忙順手拿個茶杯倒水喝。他對陸師傅說:“您馬上把老魁、小宋、小寒召集來,我有重要事情說。”陸師傅看胡春江今天的表情神态,就知道有情況。陸師傅聽他說罷,二話沒有說,趕忙出去找人。

一會兒老魁、小寒進來了。随後,陸師傅進來說:“小宋去火車站了,我已派人去找。”陸師傅說完停頓了一下,又說:“是否讓小楓也來?”胡春江想想說:“他倆隻能來一個,後天晚上有重要任務執行,還是讓小宋過來吧。”陸師傅和老魁一聽有任務,都精神一抖,認真聽他往下說。

胡春江嚴肅地說:“說任務前,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莫洛米夫同志被東北軍情報處帶走了,我是親眼看到的,時間是今天上午十一點左右。正好那個時候落娃出去辦事了,否則她也一定會被抓走的。”

老魁問:“這是哪裡出了問題,是内部出叛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