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來是這樣呀!”胡春江和井黎黎驚歎不已。
落娃介紹道:“嚴格講,瞿華瑩是師偉的二房太太。師偉有個結發妻子,現在在湖南老家主持家務。他家是擁有三百餘畝田地的大地主,父母上了年紀,師偉是老大,他還有兩個兒女在老家跟着原配夫人。原配夫人是個小腳女人,她走不出來不說,主要是家大業大,她得在家主政。瞿華瑩七年前在上海認識師偉,那時師偉還在上海軍政府當差。瞿華瑩還是南京一所中學的學生。瞿華瑩暑假期間到上海姑媽家去玩兒,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師偉。那時師偉年輕潇灑,思想進步,擁護孫中山的革命思想。瞿華瑩清純、漂亮,追求自由。兩個人一見如故,有相見恨晚之感。那時梅蘭芳先生自導自演的戲曲片《春香鬧學》和《天女散花》正在上演,他們就反複去看這兩部電影。于是兩個人相愛了。瞿華瑩中學剛一畢業,兩個人就走在一起了。四年前,也就是瞿華瑩來滿洲裡的前一年,她給師偉生了一個兒子,起名叫師捷。師偉把原配夫人放到家裡,整年也不回去看一眼,而與瞿華瑩在南京公開以夫妻相稱。他的兒子放在瞿華瑩父母家裡寄養。”
井黎黎說:“大家都知道瞿華瑩是汪精衛線上的人,是原武漢政府放到這兒的眼線,現在看來,沒有那麼簡單。師偉是蔣介石的嫡系呢,還是張作霖的走狗呢?現在還說不清。去年在上海為蔣賣命,現在搖身一變又在北京為張作霖賣命,師偉到底算什麼人呢?雙面人是肯定了,但他是哪方面的人呢?另外,瞿華瑩也不簡單,她不可能隻是為汪一家賣命的,很有可能還為另一家甚至兩家工作。”
胡春江問落娃:“羅高明還不知道師偉和瞿華瑩的關系吧?”
落娃聳了聳雙肩說:“肯定不知道,知道了他還敢讓你監視她?”
呼倫湖說:“當然,師偉也不知道他的女人早已和羅高明勾搭在一起了。黎黎說得對呀,師偉讓他女人一個人單槍匹馬來這兒,肯定是有背景和目的的。”
胡春江想,馬麗肯定知道這一切,馬麗一定是對黨中央負責的,師偉和瞿的一舉一動,黨中央是知道的。于是他說:“那就等着他們往下表演吧。”
呼倫湖說:“師偉那邊自然有人監視他,而且他的一舉一動,上級黨組織都會知道的。”
呼倫湖繼續對胡春江說:“瞿華瑩這邊的事情,隻有你去監視她了。羅高明讓你監視她,那可能是出于他的私人目的。你就利用這個好機會,對瞿華瑩實行全方位監視。我們一定要弄清楚,他們兩口子在這裡要幹什麼。隻有弄清他們的目的,我們才有鬥争的方向。”
胡春江說:“堅決完成任務!”
安顯一郎說:“我個人研判,上次日本大使派代表來滿洲裡也與師偉有關。戒嚴那兩天,師偉是白天跟随少帥悄悄會見蘇聯特使,晚上秘密會見日本大使代表和田基,這裡邊一定有問題。”呼倫湖說:“總之,他們夫妻倆的事兒,我們一定要關注!”安顯一郎又把大家的茶水和羊奶加熱了一遍,大家沉默地喝了一會兒。
胡春江把話題一轉問:“上海過來的中央領導人走到哪兒了,應該快到了吧?”
呼倫湖說:“應該快到了。不過,上海離我們這兒遠隔千山萬水,加上鬼跟狼随,困難重重,幾時能到這兒,還真說不準。去年中央派到我們這兒來工作的同志,走了三個多月才到。你不用着急,人一旦到了哈爾濱,我們就會知道的。”井黎黎說:“聽說杜雲英同志也跟着中央領導人過來,現在,哈爾濱的白色恐怖越來越嚴峻,我真擔心她的安全。”
落娃說:“我父親急着回哈爾濱也是為了這個問題。”
夜深了,天涼了,滿洲裡的春天要比關内的春天低五攝氏度,晚上氣溫更低。呼倫湖對大家說:“時間不早了,明天都還有事兒,都回去吧。”
大家都準備動身走,這時胡春江突然想起來來時見到了大哥,于是順口就問呼倫湖:“哎,今晚上日本領事館的翻譯來這裡幹嗎?”呼倫湖走出院子,擡頭看看天上的星星,說:“今晚是個好天氣呀!天高星燦,萬籁俱靜啊!”井黎黎輕輕地踢一下胡春江的腳,胡春江微笑一下,不再問了。
落娃走到井黎黎身邊,悄悄地問:“你懷孕了?”
井黎黎點了點頭。落娃問:“他知道不知道?”
井黎黎搖了搖頭。落娃說:“那我告訴他,讓他也高興高興。”
井黎黎說:“謝謝你落娃。”
濕漉漉的空氣越來越涼,地上白白的一片,那是剛剛結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