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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春江說:“瞿科長,我看就讓黎黎在這牧場随便走走吧。”

這時胡秋實說:“我的腰椎有毛病,不能騎馬颠簸震動,剛才坐車就很困,我也不騎了,我陪井女士走走吧。”她說着走到井黎黎面前拉住了井黎黎的手。

瞿華瑩無奈地說:“那好吧,你們别走遠了。”

古爾多指了指前面兩位牧馬人,對大家說:“沒事,我這兩名牧馬弟兄跟着她倆,絕對安全。”

大家上馬了,瞿華瑩上馬時,發出銅鈴般的笑聲。井黎黎和胡秋實并肩往蘆葦蕩邊走去,兩位牧馬人遠遠地跟着她們,保持一定的距離。蘆葦蕩這方,剛剛吐綠的垂柳一行一行地站立在那裡,不時随風起舞,婀娜多姿。井黎黎和胡秋實轉過身來,她倆在看胡春江上馬。胡春江從小就會騎馬,可以說是在馬背上長大,他不要牽馬人,他自己牽着馬,鞭子一甩,沖了出去。他騎馬的姿勢很潇灑,上馬時,腰間的漂亮手槍露了出來,很威風。井黎黎扭頭看下胡秋實,說:“你看我家春江,看見馬就高興了。”胡秋實說:“是啊,聽說他很愛馬,走到哪裡就把标本馬頭挂到牆上當神敬着。”說完,兩人都笑了,向蘆葦深處走去。

瞿華瑩和馬麗由牧馬人牽着馬,慢慢地向大草原縱深走去。古爾多當然是騎馬高手,他輕輕一躍上了馬,跟上了胡春江。他倆策馬并肩慢行着。

古爾多問:“胡科長,今天來玩兒為何不把羅局座邀請來呢?”胡春江扭頭看看古爾多,大方地笑笑說:“今天的活動是瞿科長一手策劃的,具體情況我不知道。”古爾多“噢”了一下,沒有再問。

古爾多又問:“北京來的這四個人,什麼時候走啊,這麼長時間了,怎麼沒有走的意思呢?”

胡春江搖了搖頭,笑笑說:“誰知道呢?可能局座知道,我這一級,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呀。再說了,這四個人嚴肅冷漠,神神秘秘,我們不敢輕易打聽什麼。”古爾多說:“我聽說他們搜集到不少共産黨方面的信息,最近準備下手抓人了。”

胡春江一聽,心裡沉了一下,心想,古爾多這個商人知道的還不少呢。胡春江往前看了看天空,一抹白色的雲彩從東到西拉得很長,本來就顯得很深邃的天空更加蒼穹廣闊。右邊,瞿華瑩和馬麗并肩騎着馬,牽馬的牧馬人低頭深思,像是在醞釀一個什麼重大的決策。瞿華瑩的咯咯笑聲不時傳來,看來她很開心。遠方,井黎黎和胡秋實在蘆葦蕩邊沿的小路上走着,那兩位牧馬人遠遠地跟在她們後面。胡春江扭臉看着古爾多那國字臉,發現他的目光和天空一樣深邃。胡春江接着剛才的話茬說:“北京來的這四個人,本來就是督導我們抓共産黨的,他們弄一些共産黨的線索,很正常,不然他們怎麼回北京交差呢?”胡春江觀察一下古爾多,抛開議論師偉的話題,又把話題引申一些說:“羅局座交給我這個差事,也是個難差事,讓我在警察局内部抓共産黨,你說難不難呢?”古爾多說:“羅局座在我面前說過多次,你聰明能幹,是他信得過的人。”胡春江笑笑說:“我隻是盡職做一些事而已。”

這時,瞿華瑩騎馬趕了上來,她已不需要牽馬人,一個人自由自在地騎在馬背上。她的皮膚很白,也很光滑,這會兒讓草原上的風一吹,更加嬌嫩明亮。古爾多見她騎馬奔來,忙勒馬相迎。瞿華瑩趕來,把缰繩一緊,馬慢慢地減速,最後站在古爾多面前。古爾多雙手在胸前一抱說:“瞿科長,玩得可開心?”瞿華瑩似乎很放松,她很高興地笑道:“開心,非常開心,可惜過去來這大草原太少了,隻顧忙于事務,以後真的還要多來玩兒呀。”

胡春江來到馬麗身邊,大聲地寒暄幾句閑話,他用餘光看看下風頭有沒有人,他确認沒有人後,然後小聲問:“知道不知道瞿華瑩今天弄這一出子是啥用意?”馬麗一直望着遠方,輕輕地說:“你應該知道她和師偉的關系了。”他點了點頭。她說:“他們二人的夫妻關系,目前還不想讓滿洲裡更多的人知道,這屬于他們的高度機密。為了掩人耳目,她和師偉導演了今天這出戲。”胡春江想了想又問:“那她約我和井黎黎來幹嗎呢?”馬麗把目光從湖中收回,看一下胡春江,說:“瞿華瑩可能知道你在跟蹤監視她,所以她才約你和井黎黎來。”胡春江忙問:“她怎麼會知道?”馬麗說:“她可能知道得不太清楚,但她知道。”他問:“她知道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羅高明安排的?”馬麗說:“這還說不準,但師偉早晚要對羅高明下手!”胡春江一驚,問:“為啥?”馬麗說:“你想呀,瞿華瑩是師偉的二姨太,他羅高明和她是那種關系,他能忍了?”胡春江問:“這麼說,瞿華瑩和羅高明的關系,師偉是知道的?”馬麗說:“師偉是幹啥吃的,他能不知道?”

胡春江回頭看了看古爾多和瞿華瑩,他倆還在聊天,看來說得很投機。胡春江收回目光,問馬麗:“你們何時離開滿洲裡啊?”馬麗說:“還沒有收到北京的通知,但我想快了。”胡春江說:“剛才古爾多說,師偉弄了不少線索,近日可能要利用這些線索抓我們的同志,你說,有這可能嗎?”馬麗說:“他弄的都是一些虛線索,前期也抓了幾個人,但都不是我們的人。”胡春江說:“我有些不明白,瞿華瑩背井離鄉一個人來到滿洲裡,她到底圖的是什麼?”馬麗說:“她肯定是要完成某一項重大任務,不然,她不會這樣,師偉也不會讓她來。畢竟她年輕漂亮,一個人在千裡之外,師偉能放心?”胡春江說:“都說她是汪精衛的人,但我感覺她跟随汪精衛是假象,她身後應該還有主子。”馬麗說:“她這個人很複雜,她的主子也就是師偉!”

停了一會兒,胡春江忍不住地問:“師偉今年初還在為南京蔣介石工作,現在搖身一變,又死心塌地為北京軍政府工作,他到底是誰的人呢?”馬麗沉思一會兒說:“據他自己說,他是張大帥派到南京中央黨部的卧底,是為張大帥賣命。今年春節前夕,他說他身份有可能會暴露,于是就帶着我草草地來北京了。到北京不久,我們就接到來滿洲裡督察的任務。他有可能是蔣介石派到北京的卧底。”胡春江想了想說:“看來,他是兩面人啊,至于是哪一面的人,我們還不清楚。”馬麗點了點頭。胡春江問:“秋實是你點名要的人嗎?”馬麗點頭說是的。

胡春江和井黎黎回到家裡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井黎黎問他:“你和馬麗說那麼長時間的話,都說些啥?”胡春江笑笑說:“沒話找話,盡是閑話。”

他也問井黎黎:“你和胡秋實走了那麼遠的路,說的是啥話呢?”井黎黎說:“也是沒話找話,盡是閑話。”說完,兩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