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第1頁)

六十一

鋼琴停了下來,廚師們也都放下手中的工具,都在聆聽師偉的講話。師偉的講話有三個方面的内容:第一個方面說的是,他在滿這近三個月來取得的所有成績,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不管是東北軍、市政府,還是警察局,都很努力。他已經把這兒的剿共工作彙報給了北京,北京方面很滿意。第二是說,現在北京張大帥管轄的幾個省經濟實力很好,各級财政在逐步增收,特别是去年張大帥締造的安國軍發行了銀圓代替袁大頭銀圓以後,經濟運行良好。現在外國人在中國經商,都流通安國軍銀圓而限制袁大頭銀圓。他講的第三點是,目前共産黨的勢頭還很強,各級都不能放松警惕。他說,外國人來中國發展,是與咱争資源争利益的,而共産黨是革咱們命的。我們一定要為保衛我們的生命而消滅共産黨!

師偉的講話結束後,大家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這時,蒙古包走進來兩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身着牧馬人服飾,他倆首先向大家施個禮,然後俯首帖耳站在那兒。一會兒,其中一個走到古爾多面前小聲說:“馬場一切準備完畢,敬請客人們光臨。”

古爾多直直地坐在那裡,表情平平地回道:“知道了,把一切準備好等着就行了。下去吧!”古爾多轉過身,用目光瞄了一下羅高明,羅高明正與師偉說話,沒有關注古爾多的眼神。王登虎還是在抽煙,他的沉默讓人無法猜透他的心思。瞿華瑩的身子向右邊歪着,邊與馬麗低語邊觀察胡春江這邊的動靜。胡秋實在認真地切割一塊羊排,因不會用刀,切割起來很吃力。方天成在喝油茶,肉吃得多了,喝口油茶胃裡會很舒服的。他今天帶的兩個随從、一個司機,他們沒機會參加這裡的燒烤宴會,在隔壁蒙古包裡與羅高明的司機喝酒聊天。

琴聲又響起,兩個穿着蒙古節假日盛裝的年輕姑娘開始跳舞。大家跟着不徐不疾的琴聲,都唱起了蒙古長調。這時,胡春江看見古爾多悄悄地向方天成比了個ok手勢,他突然感到,今天的燒烤宴,一定是鴻門宴。那鴻門宴的内容是什麼,他還無法判斷。

舞曲一結束,方天成站起來,說:“古老闆,我們賽馬去吧,我多日沒有騎馬了,這一個時期工作壓力太大,思想高度緊張,很想在馬背上瘋一瘋。”師偉也站起來說:“走,騎馬去。一旦回到北京,就沒有這種風情了。”大家一聽他倆這麼說,都起身準備出去。

古爾多大聲地說:“女士們如果有想騎馬的,盡管去騎。别怕,有牽馬工人,很安全,不會摔下來的。不想騎馬的,可以坐觀禮台上看賽馬,很刺激的。”馬麗給胡秋實遞一個眼神,說:“走,我們看賽馬去!”

古爾多問她倆:“你倆都不騎馬嗎?”馬麗搖頭說:“我們不會騎馬!”胡秋實也說不會騎。

方天成和師偉前邊走,後邊一排人緊跟着,加上随從和牧場的工作人員,共有三十餘人。太陽爬到東南方向,雲很低,風不大,涼涼的。遠方有一條彎曲的河流,在太陽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伸向遠方。河岸上有一隊隊的駱駝在行走,有一群群的羊在吃草,有一匹匹的馬兒在奔跑。

有二十餘名牽馬工人執鞭墜镫,把二十餘匹高頭大馬排列得整整齊齊。每匹馬都顯得迫不及待的樣子,歡騰嘶鳴。除師偉、王登虎、方天成、羅高明、胡春江參與賽馬外,其餘人都是陪賽,這些人都是古爾多的人。賽馬場有個看台,也叫觀禮台。看台右邊有幾個蒙古包,第一個蒙古包是更衣室,賽馬的人都要換上騎士衣服。大家換上衣服後,依次進入賽馬場,登鞍上馬,握鞭牽缰,威風凜凜地準備沖鋒奔馳。賽馬場的工人給師偉推薦了一匹高大的棗紅肥馬,四隻白蹄子。師偉上馬後,發現羅高明沒有上馬,而是坐在看台上與瞿華瑩在頭對頭聊天。師偉向他招了招手,古爾多拍了拍羅高明的肩,又指指坐在大紅馬上的師偉。師偉大聲地問:“羅局座怎麼不參加賽馬?”羅高明忙站起來回答說:“我昨天扭着腰了,不能騎馬。你們賽吧,我與幾位女士為你們呐喊、加油。”師偉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師偉看一下瞿華瑩,瞿華瑩向他伸出了一個拳頭,表示加油的意思。師偉扭頭看一下胡春江和方天成,他倆和十幾名陪賽的騎士一樣,意氣風發,整裝待發。

一聲炮響,火炮台上的火炮冒了一股濃濃的白煙,二十幾匹馬聽見炮響,習慣性地長鳴一陣,前蹄立起,馬頭高昂,如離弦的箭,流星趕月,飛了出去。一時間,群馬奔騰,大地一片狼煙,馬群像大海的波浪,向太陽方向奔去。

草原賽馬規定,馬兒飛奔十圈,不掉隊、不摔下者為赢家。

更衣室右邊,有個蒙古包,是接待室。古爾多走近羅高明,對他俯身低語道:“你到接待室喝茶吧。”羅高明扭頭看一下瞿華瑩,說:“外邊風大,到接待室喝茶吧,他們得一會兒賽呢。”瞿華瑩擡頭看看他,猶豫了一下,但她還是站起來跟羅高明向接待室走去。羅高明和瞿華瑩走進蒙古包後,古爾多沒有進去,而是把門關上,若無其事地走回觀禮台,認真看那塵土飛揚的賽馬遊戲。

羅高明走進這個小小接待室。這座外觀有些簡易的蒙古包,内部卻十分豪華。頗具俄羅斯風情的壁畫挂在兩邊牆壁上,色彩豔麗的波斯地毯鋪在地上,布藝沙發圍了一圈兒。這些高檔的家具和裝飾,使這個接待室散發着豪華的氣息。後牆上有個小窗口,透過窗口可以看到西邊深藍色的天空和悠悠白雲。瞿華瑩沒有心思欣賞外邊的風景,而是對着這扇小小的窗口發呆。羅高明在她身後猛地抱住了她的腰,她下意識地反抗一下,但沒成功。她倉促地去掰他的手,但他的手如鋼鉗,緊緊地摟住她,她用盡全力也掰不開。她忙說:“這種地方,太不安全了,讓人看見,多尴尬呀!”羅高明有力地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來吧,我今天一定要要你,你也必須得滿足我!”瞿華瑩大聲地說:“你瘋了,這是什麼時候?這是什麼地方?你今天想幹什麼?”

外面的呐喊聲和馬匹奔跑的鐵蹄聲,一陣陣傳來。瞿華瑩騰出右手,往她腰間摸她的手槍。羅高明手疾眼快,把她腰間的手槍取出來,“啪”地把彈夾卸下來,彈夾正好落在他腳下的地毯上,他用腳一踢,黑色的彈夾飛進了沙發底下。羅高明把她的手槍甩到沙發上,把她身子扳過來,用異樣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說:“我知道你此時想的啥。”瞿華瑩反而很平靜,問道:“你說說,我想的啥?”羅高明冷冷一笑說:“你此時想,師偉在這兒,咱倆幹這事兒不合适!”瞿華瑩眼睛一亮,嘴角抖了一下,問:“為啥?”羅高明說:“因為他是你的男人,是你的丈夫!”瞿華瑩皺了皺眉頭,說:“這麼說,你啥都知道了?”羅高明把她抱起來,放到地毯上,開始脫她的褲子,邊脫邊說:“我啥都知道。我還知道,你和師偉合着整我的黑材料,想要我的命!”瞿華瑩用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皮帶。羅高明猛地飛過去一拳頭,打在了瞿華瑩的太陽穴上,她大叫一聲,頭歪了過去,昏迷了。羅高明甩了甩手腕,冷冷一笑說:“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站起身子,開始慢慢脫自己的衣服。他脫了一半,想起了什麼,走到門口,把門插好,用手拉了拉,很牢固。他脫完自己的衣服後,開始脫瞿華瑩的衣服,他邊脫邊想:我今天就要這樣霸王風月的效果。賽馬場,我要師偉的命;這蒙古包内,我要你的人。想整我,看咱誰整誰!這就是背後整我黑材料的下場!

外邊的馬蹄聲和奔馬争雄的嘶叫聲,伴随着羅高明狂猛的動作,一陣緊似一陣。羅高明骨騰肉飛,他感覺到天空和大地似乎都在燃燒。她鬓亂钗橫地躺在那裡,一會兒,她大叫一聲,醒了。她看到一張扭曲的臉,正在氣喘籲籲地大叫。她趕忙坐了起來,瞪着眼睛吼道:“羅高明你真是個狂蜂浪蝶的無恥之徒,這是什麼地方,你竟然幹這種事兒。”

這時外面有急促的敲門聲。羅高明邊穿衣服邊問:“誰?有事嗎?”

古爾多在外邊急急地說:“局座,你快出來,出事兒了!”

羅高明明白,計劃成功了!羅高明和瞿華瑩慌忙穿上衣服,像晚上部隊吹了集結号那麼緊張。羅高明穿完衣服,從容地整理一下,咳嗽兩聲,調整一下情緒。瞿華瑩慌亂地整理整理亂亂的頭發,拉拉自己的衣角。羅高明很沉穩地打開門。隻見古爾多焦急地看了瞿華瑩一眼,一把把羅高明拉出屋外。古爾多向羅高明擠了一下眼睛,小聲說:“成了!”羅高明心裡暗暗說:“沐猴而冠,罪有應得!”

瞿華瑩慌亂地找回自己的手槍和彈夾,挎到腰上。她走出門,看見觀禮台上很亂,馬麗和胡秋實站在觀禮台上往遠方的馬群望去。賽馬場上,馬兒已經都不再奔跑,有的在低頭吃草,有的在相互撕咬。參加賽馬的人在亂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瞿華瑩趕忙跑過來問古爾多:“發生什麼事兒了?”

古爾多臉有些發白,嘴唇有些發紫。他扭過臉說:“師組長從馬背上摔下來,缰繩絞着腿,被馬拖死了。”

“啊——!”瞿華瑩聞聽,心裡如刀割一樣,痛徹心扉。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涕泗滂沱。羅高明上前扶她,叫了一聲快來人。古爾多忙叫來兩名姑娘攙着瞿華瑩。瞿華瑩大叫一聲,泣血捶膺,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