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哆嗦嗦地打開,裡面卷着幾張皺巴巴的票子,還有幾張工業券。
“我就這麼多…全給你…”他把錢包裡所有的錢和券都掏出來,塞給江安,哭喪着臉:“安子…安子哥,饒了我吧,我真沒錢了…”
江安數了數,大概有七十多塊,外加幾張工業券。
他也沒多計較,揣進兜裡:“剩下的,從你工分裡扣。”
他目光掃過那幾個吓傻了的知青。
“都給老子滾起來幹活!大毛,找根鞭子來。”
“誰再敢偷懶耍滑,磨洋工,不用客氣,給我抽!”
“抽到他長記性為止!”
楊大毛眼睛一亮,立刻從旁邊撿起一根拇指粗的樹枝,撸掉葉子,在空中啪地甩了個鞭花!
“好嘞,安子哥!”
周金貴和那幾個知青吓得一哆嗦,連滾帶爬地站起來,也顧不上身上的疼和髒,咬着牙,拼了命地去搬那沉重的木頭。
楊大毛拎着樹枝,像監工頭子似的,在木垛邊上來回溜達。
“快點!磨蹭啥呢?”
“沒吃飯啊?用點力!”
“你,說你呢!再偷懶老子抽你!”
啪!
樹枝抽在旁邊的木頭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吓得那幾個知青渾身一激靈,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周金貴更是拼了老命,咬着牙,和另一個知青擡着木頭,一步三晃,汗如雨下,手被樹皮磨得生疼,也不敢吭一聲。
日頭從東邊爬到頭頂,又慢慢偏西。
木材廠大院裡,隻剩下沉重的喘息聲、木頭碰撞的悶響,以及楊大毛偶爾的呵斥和鞭花聲。
周金貴幾人累得像條死狗,衣服被汗水和泥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臉上、手上全是泥污和松脂,狼狽不堪。
兩條胳膊酸得擡不起來,腿肚子直抽筋。
終于,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兩台拖拉機的車鬥被濕漉漉的松木塞得滿滿當當,小山似的。
“好了,過磅開票!”江安招呼一聲。
過完磅,開好票,兩台拖拉機突突突地駛出了木材廠。
回去的路上,車鬥颠簸得更厲害了。
周金貴幾人癱在木頭縫裡,像幾灘爛泥,連哼哼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