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不必跟太原太守傳信了,阮響輕松了許多。
她一生很難對什麼認輸,唯獨對寫書信毫無辦法,她喜歡講條理,談利弊,唯獨不會煽情,也沒有什麼讓人叫好的文采。
幸好還有周昌這個自幼讀書,還會作詩的讀書人。
陳五妹甚至都沒看太原太守送來的信,她看得腦仁疼——認為太原太守送信,就是來折磨她的。
不過數日,周昌都跟太原太守互引為知己,從家國大義聊到詩詞歌賦,又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書信内容越來越長,阮響偶爾抽看,看得頭暈眼花。
雖然兩邊都可能是虛情假意,但起碼戲已經唱到了這裡,誰也不願意戳破這虛假的感情,都想着從這“感情”中套取更大的利益。
太原太守時常在冗長的書信裡夾帶一些私貨。
周昌便在阮響的示意下夾帶更多私貨。
“要自治權。”阮響看着提煉出的要求,她也不發怒,反而笑道,“讨價還價到這個地步,真是聰明。”
陳五妹說話直白,呸道:“也不照照鏡子,憑他也配?”
阮響擺手:“雖然我隻是個反賊,卻也不能出爾反爾,否則傳揚出去天下人不會服我。”
無論各朝各代的皇帝用了多少陰招,最後都要将自己洗白,一個道德敗壞的皇帝是無法取信于人的,失信一次,便能次次失信,誰也不敢賭自己是第幾個被騙的。
要洗白,就得推出幾個替罪羊,通常不是太監就是被清流孤立的佞臣,既不得罪朝堂上的大部分,又能取信于民。
但阮響沒有這種替罪羊,也不願意把自己的“臣子”分化成幾個派别。
既然如此,她就必須當一個政治上的完人。
起碼不能光明正大的用陰招。
“那我寫信回絕?”周昌問。
阮響想了想:“倒也不必一口回絕,少談感情,多談利弊。”
周昌歎息道:“我都被逼到翻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