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的雲燕恨不得當場把自己修成一尊活佛,眼觀鼻,鼻觀心,連呼吸都快要忘了。
這倆主子神仙打架,她一個凡人待在這裡,簡直是渡劫。
就在雲燕快要憋死過去的時候,一道男聲毫無征兆地響起:“下去。”
“好嘞!”雲燕一個激靈,幾乎是手腳并用地滾下了馬車,落地時還絆了一下,
連滾帶爬地跑到後面的仆從車上,再也不敢回頭多看一眼。
隻有車輪碾過石子路的咯吱聲,一下,又一下。
過了許久,蘇瓷感覺身邊的軟墊陷了下去。
蕭執坐回了原處,沒有再逼她。
接下來的路,他再沒說過一句話,也沒再看她一眼。
他隻是閉上了眼,靠在那裡,仿佛睡着了。
但蘇瓷能聽到,他的呼吸,比剛才亂了一拍。
離開京城百裡之後,官道便不再平坦。
馬車行駛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颠簸得厲害。
蘇瓷起初被颠得七葷八素,好幾次都差點從軟榻上滾下去。
但她很快就找到了竅門,用軟枕把自己卡在角落裡,随着馬車的節奏晃動,倒也勉強穩住了身形。
但安甯的隻有她。
第一天,蕭執隻是閉目養神,一動不動,維持着他冷面的威嚴。
第二天,路況愈發糟糕,馬車猛地軋過一個大坑,車身狠狠一跳。
蘇瓷的頭撞在車壁上,痛得她“嘶”了一聲。
直到第三天下午,馬車經過一段尤其崎岖的山路,車身猛地一晃,又重重落下。
蘇瓷隻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
她下意識地看過去,隻見蕭執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那張臉此刻竟是青中泛白,白中透着灰,嘴唇緊緊地抿着,額角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